瀏覽,等出電梯到病房門口,主要目錄已經看得差不多。幾個星期前鬧得沸沸揚揚的河津礦難,不過月餘工夫,竟然銷聲匿跡,字裡行間找不到絲毫線索。頭版除去重要人物動向,就是某位高官貪汙獲刑的報道。國際版有則夏國留學生在花旗國遭遇綁架的新聞,因為跟自己無關,方思慎匆匆掃過,並未在意。
前些日子時不時進出的陌生人最近消失了,方思慎還是無意中聽見護工們背後議論,才知道是來調查監視自己父親的官方人員。小心問了問,方大院長一派清高倨傲打發了兒子。方思慎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或者相信多少。待見門庭重新冷落下來,大大鬆了一口氣。
方篤之接過兒子遞來的報紙,一面喝茶一面隨意翻看,悠閒自在中派頭十足。
“爸,您說,河津的事……怎麼就一點訊息都沒有了呢?”懸心等待是最磨人的,方思慎的心情比一個月前更加焦慮不安,卻只能強自壓抑,生怕多餘的情緒被父親看出異樣。
根據官媒的說法,七月下旬,晉州河津一烏金礦洞發生爆炸,引起塌方透水連環事故,埋在底下的礦工無一生還。然而在那之後,整件事很快在各執一端的描述中變得模糊混亂。事故原因、遇難人數、救援措施、調查經過……任何一個環節都湧現出各種不同說法。連官媒都常常自相矛盾,更別提網路上離奇詭譎的口水戰,叫人莫衷一是。
方思慎上心留意,實在看不明白到底如何情勢。方篤之也很關心洪家,追了幾天新聞之後道:“現在還難說,只能等……咱們使不上力,別多想,應該不會有太大的事。”就撇開了。
方思慎卻無法這般瀟灑,天天刷網頁關注。他等閒不看這些社會時事,不由看得十分難受憋氣,心想那麼多條人命在裡頭,希望能夠穩妥善後。不料個把月過去,竟似不了了之了似的,相關內容一條也看不到了。
此刻,方篤之聽兒子這麼問,悠然回答:“沒訊息,那就是壓下去了。再僵持一陣,等各方面條件談好,自然就會了結。”
針對金帛工程的調查最近也消停不少,好些日子沒來囉皂。方大院長略加綜合分析,認為於此相持階段,守成派積極防禦策略奏效,優勢明顯。因此說這話的時候,心態放鬆,語氣平淡。
父親語調間不加掩飾的勢利傾向和強者邏輯讓方思慎很不舒服。但這實在是沒辦法的事,過去如此,以後也必將如此。至少知道洪鑫垚應該是平安的,也就放心了。
他便不再管這事,還用心做課題。華鼎松從青丘白水回來之後,精神狀態每況愈下,療養院跑得比以往勤得多,當真分不出太多精力。
九月第一個週末,梁若谷忽然抱著花籃水果來看方院長。
按說他一個小小本科學生,即使成績再好,也沒到跟院長攀私交的程度。聽了他跟父親的對話,方思慎才知道,原來梁若谷獲得的普瑞斯大學資助計劃名額,正是方院長暑假前談下來的最新專案。第一批過去留學的學生都經過院長的親自稽核,並寫了親筆推薦信。
禮貌而誠懇地道過謝,梁若谷很快便告辭。方思慎替父親出門相送,梁若谷望著他問:“方老師有沒有空?後天就走了,想跟您說說話聊會兒天。”
這是沒法拒絕的請求,方思慎跟著他下了樓,來到醫院附近一家優雅安靜的咖啡館。他在醫院進進出出無數次,也沒注意到旁邊有這麼個地方。梁若谷十分熟練地點了咖啡,方思慎把飲品單子從頭到尾看一遍,要了杯原味奶茶。
“去那邊接著上嗎?念多久?”
“是2+2專案,直接到那邊讀三年級。”
這種留學模式,要跟上課程進度並不容易,方思慎鼓勵道:“那要加油了。”
梁若谷笑笑:“大概會比較辛苦,不過錢給得大方,不用出去打黑工。”
“讀完準備繼續深造還是回來?”。
“當然要回來,我媽還等著我呢。”
方思慎心裡猶豫一下,沒有提衛德禮的名字。他對梁若谷善於條分縷析的本事記憶猶新,這牽線搭橋的事還是免去算了。
兩人閒閒說幾句話,梁若谷冷不丁問:“開學了,金土沒回來上課吧?”
方思慎一愣,不由面帶憂色:“我不知道。應該沒有。”
梁若谷沉默一會兒,低聲道:“汪浵在那邊出了點兒事,隔這麼遠,還在人家的地盤上,他們就什麼都敢幹,更別說在國內了。你可千萬別沾上金土的事。他們圈子裡的人,有的是辦法周旋,你沒見城門哪那麼容易燒掉?倒是池子裡的魚,一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