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一方手絹,抹起那兩行如湧泉般的淚水來……
黃紹竑逃到香港後,臨時借住在前廣州市公安局局長鄧彥華的家裡。不久,前廣東省財政廳長馮祝萬、第八路軍總部參謀長鄧世增、副參謀長張文,後方四軍的第十三師師長徐景唐和一批文官戴傳賢、朱家驊、邵元衝、曾養甫等也陸續逃到香港。忠於李濟深的海軍處長舒宗鑑,率領能出海的飛鷹軍艦,從黃埔一路開火,打出虎門,也到了香港。他們聞知黃紹竑已安全抵港,便齊集鄧彥華家,商量討伐張、黃的計劃。
“此仇不報,非丈夫也!”黃紹竑還未開言,便一掌狠狠地擊在桌上。
“黃副總指揮,下令吧!”總部的幾位高階將領和師長徐景唐,心裡也都揣著一團怒火,他們摩拳擦掌,高聲叫喊著準備打仗。
經過一番周密商量,黃紹竑隨即發出兩封電報,一封發到上海向李濟深報告事變經過,一封發往韶關,令桂軍師長黃旭初備戰亦相機向桂境撤退。另派馮祝萬、鄧世增乘飛鷹艦到汕頭向陳濟棠師長通報情況,要他嚴加戒備。飛鷹艦由汕頭返港後,黃紹竑又令送徐景唐師長回陽江,掌握他的部隊。同時請戴傳賢、朱家驊、邵元衝、曾養甫等搭輪船往上海,把情況詳報李濟深並轉知蔣介石和各方人士,揭露汪精衛、張發奎、黃琪翔等的陰謀,在政治上進行聲討。黃紹竑部署就緒,便乘船由香港赴越南海防,然後經河內由陸路回到廣西龍州,即再乘小汽輪廠由左江而西江,沿途不停,直奔梧州,調兵遣將,準備討伐張、黃。
再說李濟深隨汪精衛由香港乘船赴上海,抵滬即收到黃紹竑等自香港發來報告張、黃於李離穗次日凌晨即舉兵作亂的電報,並報已請戴傳賢等赴滬詳述事變之經過和軍事上的部署。李濟深閱過電報,並不聲言,只是將電文摺好裝進衣袋裡。他心裡明白,只要黃紹竑不被謀害,便會有人指揮軍事作平叛之舉,他遠在上海,急也無法,待戴傳賢等來之後明瞭詳細經過及事態之發展,再作舉動。汪精衛因對張、黃之舉早有準備,他之偕李濟深到上海,又是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事發後,他還得施展手腕抑制和羈糜李濟深,因此到上海後,他和李濟深同住法租界內的一家大旅館內。下船伊始,汪精衛便見來接的人神色驚惶地急忙將一封電報送給李濟深,他心裡一動,便斷定這是李的親信自廣州或香港發來的急電,必與張、黃之舉有關,他估計李濟深定會怒髮衝冠,甚至當面給他難堪。可是,李濟深不但不怒,反而從容不迫地將電報摺好裝入口袋內,什麼也沒說,然後與他一道上了汽車。這下,汪精衛倒沉不住氣了,他心裡反覆自問,難道張、黃沒有按計劃發動?難道李濟深早有準備,已派人將張、黃拿住了?他那雙善於觀風測向,又善於揣度心理的眼睛,用餘光在李濟深那嚴肅得略顯刻板的臉膛上睦來膠去,但什麼破綻也找不到,他只好懷著做賊心虛的心情,裝得頗為關切地說道:
“任潮先生,廣州共產黨的勢力不容輕視。離粵前不久,廣三、廣九和粵漢鐵路的一千多工人及火柴工人五千多人包圍了葵園,高呼打倒我的口號。為了打擊他們的氣焰,我當即要市公安局長朱暉日拘捕工人首領周文雍等三十餘人,工潮方才平息。我最擔心的便是共產黨乘我們離粵之機,煽動更大的工潮,使廣州受到赤化之威脅。”
李濟深那嚴肅刻板的臉上,仍無任何使汪精衛需要的一絲表情,待汪精衛說完之後,沉默了一小會,李濟深才平平靜靜地說道:
“赤手空拳的工人不足慮,要緊的是拿槍的共產黨。
張、黃的部隊裡,以共產黨多而出名,在南昌暴動的賀龍、葉挺,不都是出自他們的部下嗎?上月,張、黃將他們的軍官教導團由北江調入廣州北較場四標營後,上海《申報》即說:‘該團既駐防廣州,市內赤色空氣,乃愈濃厚矣!“
李濟深既能以柔克剛,又能以柔克“猾”,他平平靜靜的幾句話,竟使心懷鬼胎的汪精衛心頭擂起了小鼓。汪精衛此次赴滬,除了為羈糜李濟深,讓張、黃在後方大幹一場之外,他還為即將舉行的國民黨二屆四中全會預備會進行活動,爭取在會議上搶到黨政首腦兩把交椅。張、黃部隊裡確有許多共產黨,為此,他與張、黃多次密議解決這些“赤子赤孫”的辦法。黃琪翔因軍官教導團是由軍參謀長葉劍英將原武漢軍校學生改編過來的,官兵素質和部隊作戰能力都很強,他既想利用又有恐懼。這個軍官教導團好似一顆拉了導火索的手榴彈,握在張、黃手裡,當然會炸自己,但如果在適當時機扔出去,又可狠狠地炸倒別人。他們決定因勢利導,將這顆手榴彈用來炸李濟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