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愈加深沉,而鍾祖培則變得愈加火爆。
“植軒兄,喝酒吧!”李明瑞臉上的肌肉微微地抽搐了幾下,他強壓住怒火,舉起酒杯來。
鍾、李、尹又各喝了一杯,鍾祖培又說道:“陶鈞是個殺人魔王,在作戰行軍中,遇有士兵落伍,他竟開槍射殺以示儆。為此,裕生兄曾對其責罰,但是老白卻偏袒他,反責詰裕生兄治軍之不嚴。天下竟有這等不平之事!”
李明瑞愈想把怒火壓得更深沉,鍾祖培則愈想將他那火引出來。李明瑞當然記得,白崇禧在全軍團長以上會議上,獎褒陶鈞之事,白當眾把陶譽為“難得的人才”。鍾祖培曾不平地譏諷道:“這算什麼卵人才,不過下手屠殺了幾個落伍士兵!”現在,李明瑞聽鍾祖培又提起這檔事,也只是憤懣地苦笑了一下。
“我師裡弟兄們的餉,都欠兩個多月沒發了,他們十八、十九兩軍都是月月足餉,軍官又都有特別費,弟兄們見了常有煩言,也益發變得不安分了,以此下去,於團體是不利的。”尹承綱喝了幾大杯酒後,心情變得更為陰鬱,他憂心衝仲地說道。
“胡、陶是兩個忘本的王八旦!”鍾祖培一直貫徹他那“罵娘會”的宗旨,仍在破口大罵著:“第十八軍和第十九軍是第七軍生下的兩個敗家崽!胡、陶當權,沒有我們的好果子吃!”
“這事,德公為什麼不管呢?”尹承綱臉色更陰鬱了,彷彿暴雨前的天色,“讓他們胡作非為下去少前途實不堪設想。”
“我們一起找德公講理去!”鍾祖培又仰脖喝下一杯酒,“要他罷免胡、陶,否則,我們三人便集體辭職!”
尹承綱雖然心懷不滿,但也只是借酒發發牢騷而已,要他去幹要挾李宗仁的勾當,他可沒有這個膽量,他只是想在桂系團體裡平安地待著,犯不著去惹麻煩砸飯碗。他沉吟一陣,不置可否地說道:
“這事妥當嗎?我看要三思而後行之。”
鍾祖培對尹承綱的回答,甚不滿意,忙扭頭向李明瑞道:
“裕生兄,你怎麼總不說話呢?難道就讓他們踏在我們頭上拉屎廚尿嗎?你這虎將的虎威也該顯一顯啦,俞家兩兄弟讓白健生給攆走了,你這位老表就能這樣忍氣吞聲嗎?”
鍾祖培這句話,簡直象一根無形的導火索,一下子直插進李明瑞那藏著一團烈性炸藥的心靈深處,似乎馬上就要引爆了那團久久積聚起來的炸藥包。李明瑞只覺得心臟在急劇地跳動著,熱血直往頂門上衝,他如果把桌頭一拍,大吼一聲:“走,找他們算帳去!”不但鍾祖培會和他一道衝進李宗仁的第四集團軍總部,甚至連慎重不敢造次的尹承綱也會不得不跟著他們走。但是,他始終沒有動,他那腦子清晰和冷靜得很。他明白,鍾祖培要挑起這一場衝突,目的是要李宗仁挾制專橫跋扈的白崇禧,罷免胡作非為的胡宗鐸、陶鈞,從而達到鍾、李兩人擢升軍長的目的。但是,李明瑞看得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到頭來只是引火燒身,吃虧的還是自己。因為李宗仁無論如何離不開白崇禧,而白崇禧又最欣賞胡宗鐸和陶鈞的為人作風,胡、陶都是湖北人,目下李宗仁坐擁兩湖,“鄂人治鄂”的呼聲正熾烈,李、白如何肯罷免胡、陶!
“植軒兄,喝酒吧!”李明瑞迅速掐滅了鍾祖培插入他心中的那根導火索,把頭輕輕地搖晃著,向鍾祖培舉起酒杯,那杯裡的酒,卻晃盪得厲害,彷彿那是個蘊蓄著激盪漩流的深潭。
“嘭!”地一聲,鍾祖培將拳頭擂在那黑漆發亮的八仙桌上,盤盤碗碗一齊震顫起來,“你們怕,我不怕,幾大不過芭蕉葉,媽的,老子豁出去了!”
鍾祖培又仰脖飲了滿滿一杯酒,然後把他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砸,斜眼瞪著李明瑞和尹承剛,火爆爆地吼道: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到總部去找德公,問他還要不要自己的子弟兵?”
尹承綱見鍾祖培藉著酒性要去總部找李宗仁,忙勸阻道:
“副軍長,要三思而後行啊!”
“怕個卵!”鍾祖培把手一甩,趟趙著步子,朝門外去了。那兩名侍候的勤務兵,忙跟隨而去。
“副軍長,這要出事的啊!怎麼辦?”尹承綱看著鍾祖培的背影,那臉色陰沉得簡直要黑了天,他憂心如焚,但又毫無辦法。
“人之氣也,能忍則忍,不能忍則發。”李明瑞把身子挺了挺,對尹承綱說道:“喝酒吧!”
在第四集團軍總部裡,李宗仁和白崇禧也在爭論著同一個問題。原來,自從蔣介石復職後,為了緩和各方面的矛盾,蔣透過中央政治會議決定在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