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硬,彷彿一塊重重的冰塊,從電話送話器中擊向白崇禧的耳部。“你必須把你的主力調到我的正面來,增強正面攻勢,僅以一小部兵力繞至沙浦江北岸襲擾敵之後方!”
白崇禧皺著眉頭,一邊察看軍用地圖,一邊爭辯道:“兵法雲:出其所不趨,趨其所不意。以大遷回包抄之勢,避實就虛可一舉突破唐軍陣地,如僅正面死戰,敵眾我寡,何以取勝?”
“你就背得孫子那幾句話嗎?”黃紹竑已極不耐煩地說道:“正因敵眾我寡,我才要你把主力投入正面攻擊,否則,我正面兵力薄弱,很難擋得住敵人的進攻,如我正面被敵衝破,你的大包圍不但沒有作用,反有被敵各個擊破的危險!你懂嗎?”
白崇禧無論如何不能接受黃紹竑集中兵力一面硬攻的主張,他強忍著情緒的衝動,繼續向黃紹竑爭辯道:“如正面兵力不足,我可將鍾、陸兩縱隊調至正面,我親率劉、何縱隊及郭風崗獨立團遷回敵後配合正面攻擊。”
“我是軍長,你要絕對服從我的命令,立刻將主力調至正面,僅由郭風崗帶一營襲擾敵後。”黃紹竑不願再作辯論,他也沒有力氣講更多的話了。
“一個營太少了,不頂用……”白崇禧有點沉不住氣了,說話嗓門也高了起來。
“他媽的!你敢不服從命令,我斃了你!”黃紹竑暴怒之下,把他最後一點力氣都送到電話筒裡去了。
黃紹竑這句話,簡直是一顆無形的重炮彈,透過電線輸入送話器中,把白崇禧的腦袋炸得嗡嗡作響,他自從軍以來,大小仗打了幾十仗,還從未受到過上官如此訓斥和辱罵。
他氣得臉上五官都挪了位置,那抓著電話筒的右手,直顫抖著。“叭”地一聲,他將電話筒狠狠地摔在地上,那兩頭粗,中間細的金屬送話器,一下子折斷成兩半,旁邊的幾個電話兵,嚇得愣愣地站著,連大氣也不敢出。
白崇禧雖然氣憤到了極點,但也還得勉強服從命令,他派獨立團團長郭風崗帶一個營,從中渡繞到沙浦襲擾敵後,自己率鍾、陸、劉、何四縱隊主力及郭風崗團的兩營,向東泉圩進發。
卻說黃紹竑已偵知唐繼虞主力一部已進至沙浦江北岸,與吳學顯部已成隔江相望之勢,戰機眼看轉瞬即失,他決定趁唐軍主力全部到達之前,發起攻擊,將敵各個擊破。第二天拂曉,尚未見白崇禧主力到達,黃紹竑便向沙浦圩發起攻擊。他命俞作柏擔任正面攻擊,夏威擔任左翼攻擊,伍廷颺擔任右翼攻擊,呂煥炎部由柳州調出充作總預備隊。吳學顯部據守沙浦待援,頑強抵抗,黃紹竑部攻擊自晨至午後均無進展。此時唐繼虞催動主力大軍,向沙浦急進,來援吳學顯。吳學顯見援軍已達沙浦江北岸,忙命工兵營冒著槍彈架設浮橋,使唐軍主力得以渡江增援。黃紹竑聞訊,嚴令伍廷颺奪下江對岸的制高點——白馬山,以火力威脅渡江之唐軍主力。
白馬山雄踞沙浦江右側,象一匹灰白的駿馬,吳學顯部有一營據守山頂。伍廷颺率隊反覆衝殺,白馬山制高點五得五失,戰鬥打得至為激烈,最後,伍廷颺部僅剩一百餘人,再也無力發起反攻奪下白馬山。吳學顯的工兵營在沙浦江上架設浮橋告竣,先行到達的唐軍主力,正象螞蟻一般源源從浮橋上透過,進入沙浦圩增援。戰局急轉直下,黃紹竑的正面攻勢已呈動搖。
“告訴伍廷颺,打到最後一個人也要給我奪下白馬山,否則將他的頭拿來見我!”黃紹竑艱難地從擔架上支起半個身子,命令他的衛隊長給自己留下四名衛士抬擔架,其餘全部由伍廷颺指揮攻取白馬山。
伍廷颺率自己的殘部和黃紹竑的幾十名衛士,又向白馬山發起了攻擊,據守山頭的敵軍紛紛躍出掩體,與伍部展開肉搏廝殺,兩軍士兵抱在一起,扭打著,撕咬著,不斷滾下山崖,不及半小時,伍廷颺部一百餘人已打得所剩無幾,白馬山仍被敵軍控制著。伍廷颺見反攻無望,悽然長嘆一聲,正待拔槍自殺,卻聽得身後人喊馬嘶,回頭看時,只見一支人馬正向白馬山衝來。原來白崇禧的主力已趕到,鍾祖培正指揮自己的縱隊,反攻自馬山。伍廷颺絕處逢生,喜之不勝,即與鍾祖培匯合再奪白馬山。白崇禧此時隨鍾祖培縱隊之後,登上白馬山,見唐軍主力源源透過浮橋,形勢險惡,即令鍾祖培命炮兵將僅有的三門山炮拉上白馬山來。可是炮兵連長卻報告,山勢陡峭,炮拉不上來。白崇禧令鍾祖培再派步兵一連,協助炮兵將炮抬上來,尚有遲誤,軍法懲處!不久,炮兵和步兵們連扛帶抬加拉,總算將一門炮運到山頂,白崇禧親自指揮,發炮首先將沙浦江上敵之浮橋轟斷,敵軍落水者無數,增援之路頓即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