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華兄,你有何高見?”白崇禧知道,他這個計劃再妙,如果張發奎反對,蔣介石察覺,也是要吹泡的,因此他以非常懇切的態度徵詢張的意見。
“沒有,沒有,很好!很好!”張發奎又是搖頭,又是點頭,含糊其辭地敷衍著。
白崇禧只要張發奎不作反對便可以了,他見目的已達,便宣佈散會。指定軍司令部第三廳廳長張秉鈞、第十六集團軍參謀長韓練成和第四戰區參謀處長李漢鍾三人按照他上述指示原則,起草防守桂林的書面計劃,製成命令,交張發奎簽署下發,以示共同負責。散會後,張發奎的參謀處長提醒道:
“長官,白的計劃表面上似乎很積極,但我看很危險,以戰區現有之兵力和賀、黎兩軍之素質,對優勢敵人採取攻勢決戰,難期有勝券把握。依我之見,不如以賀、黎兩軍集中桂林城區,依堅固之設堡陣地和優勢之制空權,進行持久防禦,然後依後續兵團情況,再策以行動,比較穩當。”
張發奎擺了擺手,說道:“或許你的意見是對的。但是,白是對最高統帥部負責的,自有其智慮之處,我們何必另出主意,將來作戰不利,把責任歸咎於我,豈不麻煩,還是由白一手佈置吧!我們明天回柳州去。”
參謀處長見張發奎不願管事,當然體諒到他的苦衷,但仍提醒道:
“長官坐鎮桂柳,負有整個會戰勝敗的責任,將來桂林不保,恐長官也難脫責任啊!”
“嗨!”張發奎哨然嘆道,“橫豎是廣西的事,廣西的人,我何必得罪他們。即令桂林失守,究竟誰負責任,自有公論斷之!”
參謀處長見張長官如此消極,便不再多說。第二天,張發奎例行公事在那檔案上籤了字,便帶著隨從回柳州去了。每日仍是在鹽埠街那小樓上以酒遣悶,對著江上煙波,長嘆短籲,不時哼幾句粵曲。
八月四日,日寇集中兵力,總攻衡陽。國民黨守軍軍長方先覺率部投降,八月七日,衡陽陷落。廣西震動!重慶震動!告急的電報,如雪片般飛到張發奎的酒桌上來。
“老白現在何處?”張長官醉眼朦朧地問參謀處長。
“白副總長現時正在桂林陪同美國副總統華萊士視察桂軍防禦陣地。白對華萊士說,桂林乃是東方之凡爾登①,固若金湯,可以據守半年以上。華萊士對此頗為賞識,已答應撥給桂軍一批火箭筒和無線電話報兩用機等武器裝備。”參謀處長報告道。
①凡爾登是法國東北部的重鎮和最大的要塞,1916年2月21日至9月2日,德國軍隊數度向凡爾登要塞猛攻,由於法軍憑藉大縱深防禦頑強抵抗,終未攻陷。
“桂林能守半年以上,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張發奎大叫一聲:“副官,給我再拿酒來,為老白固若金湯的東方凡爾登,乾杯!”
第七十回 不忘國恥 瘸將軍請纓守土 血灑疊彩 闞師長殺身成仁
一名陸軍中將,艱難地步上石級,正朝鸚鵡山臥佛寺第十六集團軍桂林防守司令部走來。他身材魁梧,嘴唇上蓄著一抹威嚴的短鬚,眼睛銳利有神。他穿一身嶄新的將校呢軍服,手上拄著一根黑漆發亮的手杖。如果只看他的上半身,你會感到他是一位頗具威儀的高階將領。但是,他的下半身卻完全破壞了他那軍人的英武形象——他只有一條左腿,那條笨拙的右腿,竟是一條用木頭製成的假腿,走起路來,稍微用力,那木腿便會發出輕輕的吱吱嘰嘰的聲音。他靠著那手杖的支撐,一步一步地邁上石級,終於走進了桂林防守司令韋雲淞的辦公室。正對著地圖一籌莫展的韋司令,驀地看見這位瘤腿中將擊迸他的辦公室來不禁睜大眼睛,十分詫異地說道:
“老弟,這是什麼時候了,兵荒馬亂的,人們逃走猶恐不及,你瘸著一條腿跑來幹什麼?”
“來桂林和你共患難呀!”那瘸腿中將泰然地笑了笑說。
“啊!”韋雲淞驚愕不已,忙將瘸腿中將扶到沙發上坐下。
這瘸腿中將姓陳,名濟桓,號崑山,廣西岑溪縣人。與黃紹竑、白崇禧、夏威、韋雲淞等人同出白百色時代的馬曉軍部下。民國十九年夏,李宗仁、白崇禧、張發奎同率桂、張軍入湘,策應馮、閻反蔣作戰。以盧漢為首的滇軍乘廣西后方空虛,乃第二次侵入廣西,圍攻南寧。當時韋雲淞奉令防守南寧任防守司令,陳濟桓任副司令。韋、陳二人互相配合,以我寡敵眾,竟堅守危城達三個月之久。在滇軍長期圍困下,南寧城內軍民糧食羅掘俱窮,官兵被迫以黑豆當餐,仍然堅決抗擊不退,直堅持到白崇禧率軍解圍。從此,在桂軍之內,韋雲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