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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蔣經國省悟地點了點頭。
“我估計,我不出國,李德鄰必不肯去廣州。他若長期逗留桂林,或單獨組府,或與共匪媾和,對我們都極為不利。白崇禧的幾十萬華中部隊,在匪軍渡江後,便很難在武漢立足,一旦撤離武漢,軍餉即無著落,此時我送他三萬兩黃金,正是雪中送炭。同時,我又從臺灣運一船銀元到廣州,讓白看到李德鄰只有到廣州去,才能解決華中部隊的軍餉問題,在白的逼迫之下,就再不由李德鄰討價還價了。他到了廣州,豈不就象當初在南京一樣了嗎?這叫一石兩鳥!”
“哦——”蔣經國實在佩服父親的妙計,連連點頭。因為小蔣已經發現,近來白崇禧有主動向他父親靠攏的跡象,不久前白曾託華中長官公署政務主任袁守謙帶一函來溪口,欲求見蔣總裁,但被蔣斷然拒絕了。如今,父親慷慨解囊相助,一擲三萬金,正為軍餉發愁的白崇禧,不會不為所動……
卻說閻錫山懷揣蔣介石的“聖旨”,飛向廣州後,卻感到左右為難。他知道,只要蔣介石不肯出國,李宗仁必然拒絕去廣州。他這條“繩子”捆不住李宗仁,他在老蔣面前就吃不開了。但他又不敢得罪李宗仁,因為兩廣一向是桂系地盤,蔣介石的嫡系部隊在東北、平津、徐蚌差不多被消滅光了,剩下湯恩伯那幾十萬人馬困守上海一隅,在共軍的優勢兵力圍攻之下,恐怕要不了多久也得被消滅。李宗仁、白崇禧的桂系部隊則完整無損,他們欲割據西南反蔣不僅地理環境有利,而且也有相當實力,到了那一天,說不定自己也得投靠李、白呢!閻錫山與桂系向有來往,民國十九年,馮、閻與蔣介石在中原大戰,李宗仁應馮、閻之約,率白崇禧、張發奎、黃紹竑等傾巢入湘策應。後來蔣介石以六百萬元鉅款和“陸海空軍副總司令”及河北、山西地盤許給張學良,命張率東北軍入關助戰,乃將馮、閻一舉擊敗。李宗仁也與粵軍在衡陽激戰中敗北。閻錫山見大勢已去,為感謝李宗仁入湘相助之舉,乃自庫存中撥款四十萬元相贈,這筆款,正為李宗仁的軍餉解了燃眉之急。後來李宗仁競選副總統,雖然在蔣介石的壓力之下,但閻錫山還是將晉綏兩省選票的一半送給了李宗仁。閻錫山還是明白得很,蔣介石是存心要消滅地方勢力的,只要有桂系李、白的實力在,他在山西便可為所欲為,土皇帝一直可以做下來。現在,蔣、桂雙方仍在明爭暗鬥,他閻錫山是寄人籬下,只想兩面討好,不能得罪任何一方。他左思右想,思得一計,便找何應欽商量去了。
再說何應欽自到廣州後,更是一籌莫展,他的處境與閻錫山頗為相似:既怕得罪蔣介石,又怕得罪桂系李、白。南京城破之後,他在上海帶領閣員們直飛廣州,行政院安頓甫定,正待開張辦公,可是代總統李宗仁卻勾留在桂林觀望,不肯前來廣州視事。當初,孫科將行政院遷來廣州,南京有府無院;現在廣州是有院無府,人們不知道國民黨政府到底是否還存在!這局面,他真不想再幹下去了。
“何院長,蔣總裁對於李代總統所提的條件,除出國那一條外,其餘都答應了。”閻錫山將蔣介石的函件送何應欽閱。
何應欽慢慢看了,暗想,這些事,難道李宗仁在杭州時還沒跟蔣談過嗎?為何還要炒舊飯!必然是總裁不肯放權,李宗仁才以拒赴廣州為要挾。但是,何應欽也不笨,他看出李宗仁這六個條件,要害乃是第六條要蔣出國,否則即使蔣答應一萬條,李也抓不住半點權。目下,蔣絕不肯出國,則李必以此為由拒赴廣州,他或在桂林另組政府,或與中共和談,那國民黨政權便一發而不可收拾了。何應欽不願夾在其中受氣,受壓,受逼,扮演左右不是人的角色。他見閻錫山為此事奔走頗為積極,便說道:
“伯川兄還是把好事做到底吧,再辛苦跑一趟桂林,把李代總統請來廣州視事。”
“嗨!”閻錫山未曾說話,先嘆一口氣,“何院長,值此黨國存亡之際,我是不怕任何辛苦的,只恐怕李代總統大駕難促呀!”
“嗯,那你說該怎麼辦呢?”何應欽犯愁了。
“我看,須得另請兩人相助才行。”閻錫山道。
“要誰跟你去,只管說吧,我給你去請。”何應欽見閻錫山願去桂林,這才鬆了一口氣。
“政務委員朱騮先①和海南行政長官陳伯南。”閻錫山下子便說出了這兩個人來。
①朱家驊字騮先。
“好。”何應欽會意地點一下頭,“我馬上給你去請就是。”他終於明白了閻錫山的心計。閻錫山既與桂繫有舊,目下又跟蔣介石很緊,可以左右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