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風一樣經過她,又停住。
“去哪?”芳菲神情茫然。
“MELBOUTNE CLUB”(墨爾本俱樂部)
雖然來公司只一星期,芳菲卻也知道,“聚會”是這家公司的“日常業務”,且名目繁多,她經常是糊里糊塗地去了,又糊里糊塗地回來。
“不了,忙”以芳菲此時的心情,要再對一幫不熟識的同事強顏作笑,難度頗高。
愛麗斯又飛速說了一串話,芳菲見她嘴巴一張一合,聽聲浪起起伏伏,卻不能捕捉每個單詞的意思。在國內時引以為傲的英語,如今,一旦偏離了熟悉的題目,反成了交流的障礙。她只能憑几個關鍵詞,隱約猜出,今天的聚會是為了件大事。好吧,既如此,還是別太“遺世獨立”,她站起身隨愛麗斯走出了公司。
他們隨大隊人馬在一家酒吧前停下。芳菲瞥了一眼招牌,“不叫墨爾本俱樂部嘛!”她嘀咕著。這是一間規模不小的酒吧,大廳的正面牆上,比電影螢幕小不了多少的液晶屏正懸掛其中。
“挑一個”市場部的法國男孩愛德華,遞給她一本開啟的書,上面羅列著運動衫的圖示。
“買衣服?”昏暗的燈光使芳菲無法閱讀書上的字,只能插上想像的翅膀。
法國男孩愕然地看著她,半晌才愕然地說:“賭馬”愛麗斯見狀忙指指大螢幕,那裡正直播墨爾本盃賽馬大會。芳菲這才恍然大悟,不是“MELBOURNE CLUB”(墨爾本俱樂部),而是”MELBOURNE CUP”(墨爾本杯)。
一年一度的賽馬大會是澳洲盛事,那一天不僅是墨爾本的公休日,更是澳洲人的狂歡日。芳菲對賽馬興趣有限,可觀眾席上那一頂頂女人的帽子,卻令她驚歎。一個塗抹著大紅唇彩的女郎,頭戴一頂寬沿紅紗帽,帽簷兩側,無數紅絨絛,舞出風的線條;美得妖嬈而奪目。再看她旁邊,一個年輕女孩,著白裙,戴白帽,帽簷上,簡單點綴幾朵黃色鬱金香,美得清新卻燦爛。最吸引芳菲的是一位中年婦女,她頭戴灰帽,帽身有層層疊疊的同色堆紗纏繞到頂,兩朵白玫瑰在灰紗中脫穎而出,讓芳菲想起“淡極始知花更豔”。
“你選哪匹?”旁邊有什麼人問芳菲。她直覺地認為仍是那個法國同事,就沒捨得把眼神從螢幕上移開。
“你選什麼?”芳菲不假思索地問。
“1號,日本騎士”
芳菲覺得口音不對,馬上掃了旁邊一眼。居然是總裁丹尼斯。他穿著T恤,握一杯啤酒,眼神中沒有了平素的凌厲,又變回那個海邊赤腳釣魚的陽光男人。
“我不懂這些”芳菲老老實實地說。
丹尼斯笑了,這笑容,使他臉上淺淺的皺紋突然加深,卻更增添了一股男人魅力。
“也選日本騎士吧,你們都來自亞洲”
丹尼斯的建議,芳菲並未馬上回應,心中隱隱的“民族氣節”讓她猶豫了幾秒。不過,想到老闆的好意,這“氣節”便暫時封存在心。
“好”芳菲豪氣干雲地下了注。這樣一來,她不再是無關痛癢的旁觀者而是利益攸關的參與者了。
熒幕中傳來“砰”的一聲槍響,賽馬正式開始了,人們的熱情隨幾十匹駿馬奔騰而出,歡呼聲淹沒了現場,淹沒了酒吧。馬馳如風,卻有風沒有的剛勁線條。向前騰飛的馬蹄,向後飄揚的鬃毛,身子半凌空的騎士,這一切讓人領略力與美的震撼。大廳中的人各個血脈噴張,平常的斯文拋到九霄雲後。
“1號,快、快”
丹尼斯的大叫,使芳菲猛然醒悟,這也是自己投注的馬。她盯住熒屏上的一號,天,它簡直是一陣黑色旋風,瞬間把一匹匹馬甩在身後,在它前邊只有一匹白馬了。他們宛如一黑一白兩抹閃電,飛掠在草地上。一號的每一次騰空都是那樣有力,又那樣迅捷,而那白閃電也不示弱,保持著極快的節奏。該衝刺了,大家摒住呼吸,丹尼斯已經跳到椅子上,芳菲被酒吧裡的聲浪淹沒,完全聽不到電視解說,只見那兩道閃電幾乎同時越過終點。經過慢動作回放,人們才看清,黑色閃電先拔頭籌。頓時,酒吧裡,興奮的、沮喪的叫聲融成一片。芳菲突然看見丹尼斯向自己伸出手掌,她會意地舉掌擊去,然後,他們握緊了手。
“先生們,女士們”丹尼斯等酒吧裡略微安靜下來後,大聲喊:“今天下午,沒急事的人別回辦公室了,讓我們盡情享受陽光和啤酒”
一陣歡呼聲後,大家陸陸續續地又點了些酒,然後移到草地上、露天座中繼續狂歡。
芳菲被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