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鐘,每週一次的經理例會準時開始。公司所有高層都出席了。芳菲雖然已離開人事部,但還兼著店報主編一職,為報道之需,依舊列席會議。
凌遠首先發言,狠批了劉大麻子,宣佈了關於懲治“家賊”的制度——第一次通報批評、第二次罰款、第三次開除。
接下來,馬克大談公關部在義大利美食節中的失誤。“我們搞活動,是為了提高知名度,而漏請媒體這樣荒唐的失誤,使我們的努力大打折扣,這件事,要追究責任”
芳菲盯著經理們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心想,他們全帶了人皮面具,不然,怎麼明明各懷鬼胎,神情卻像被修整過的一樣高度統一? 而這會議室比江湖更險惡。江湖上的人是明明白白地廝殺,這裡的人,是暗地裡打得血肉橫飛,表面上握手言歡。
正胡思亂想,馬克明知故問:“這次,該是誰負責和媒體聯絡?”蔚藍沉默著,屋裡的空氣好似凝固了……
第二十五章 夾縫求生
世上沒有什麼比沉默的含義多。它可以代表憤怒、可以意味著無奈,還可以是一種等待。蔚藍的沉默是後者。她的臉已紅得壓倒桃花,卻沉住氣,不發一言。芳菲已瞭然蔚藍的用意,低垂著頭說:“是我的錯”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卻成了老蔡和馬克耳裡的驚雷。他們不約而同的欠了欠身,似乎芳菲的思想是有形的,離近些,就能讀出所以然。凌遠深深地望著她,目光中已沒有寒冰。他又扭過頭,不動聲色地欣賞著老蔡和馬克的尷尬神情。此時,如果能有揚聲器把他內心深處的笑聲傳出,那聲音一定刺得另外倆人不顧風度地跳起來。
“你把來龍去脈寫個報告給我”馬克說得嚴肅,舌頭卻迅速滑到下一個話題。
這天中午,芳菲被老蔡召到了人事部。
“為什麼替他們當炮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蔡很少這樣動肝火。
芳菲好似得了蔚藍的真傳,一樣紅著臉,一樣默默無語。唯一不同的是,淚和委屈充滿了她雙眼。她一向認為老蔡與凌遠活得太累,縱使他們足夠成功,終歸無趣。但自己呢?滿以為按本心活;能很瀟灑,誰知更累,更無助。凌遠和蔚藍利用她的一念之仁,老蔡勢必責怪她的不忠不義,偌大的酒店,供她求生之地,卻只在夾縫間。
老蔡誤會了她的淚,他恍然大悟道:“一定是他們逼你,對不對?”
芳菲一個字都說不出。
她的哽咽難言,更使老蔡堅信自己的猜測。他拍拍芳菲的肩膀說:“難為你了。這口氣蔡叔幫你出”。
芳菲此時在心裡已向老蔡說了一萬個對不起,卻終於沒勇氣開口。
“你在這裡時間長了,他們會疑心,不如先回公關部,等平靜下來,我們再找機會談。”老蔡體貼地說。
芳菲如蒙大赦,衝老蔡鞠了個躬走出人事部。老蔡完全不理解這一躬因何而來,只是想,看來她被折磨得不輕,這孩子哪兒都好,就是有點懦弱。
芳菲從人事部出來,沒走兩步,就與阿峰撞個正著。
“我到處找你。你現在成酒店名人了,今天會上的事傳遍了。”
“你想說什麼?”芳菲無精打采地問。
“說你蠢。一旦老蔡知道你不忠,下場會是什麼?你以為凌遠會保你嗎?你……”
阿峰話未說完,芳菲已從他身邊飄過,只留下一句:“別理我,煩著呢。”
芳菲的煩惱並沒持續很久。例會上“拔刀相助”的義舉,換來了她與蔚藍關係的暫時緩和,就連凌遠每次到公關部;也破例向芳菲點點頭。
這天;蔚藍因母親住院;請了假。手頭的工作,全轉給了芳菲。她已被閒置很久,突然肩挑重擔,非但不覺得累,反而有幾分欣喜。至少,不用無聊地靠在電腦中翻撲克打發時間了。
芳菲被這“甜蜜的負荷”壓在檔案堆裡,好幾個小時;頭都沒抬一下。突然;她聽到了凌遠冷冷,但磁性的聲音: “我進來好幾次了;就沒見你換過姿勢。”
芳菲抬起頭說: “啊;我肚子也餓了;現在就去員工餐廳。咦?都三點了,糟,那裡關門了。“
“那要看對誰。”
凌遠抓起電話,直接要了中餐廳:“我是凌遠,麻煩你們送一碗燕窩粥,一碟小點心到我辦公室。”
掛上電話,他扭頭對芳菲說:“東西來了,我叫你。”然後就大步流星地回去了。
“難道他是專門來提醒我吃飯的?”芳菲望著門口發呆,好象凌遠的身影還在那裡。一會兒,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