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想著他最後說的那句話。我寂寞嗎?答案是肯定的。只是,這不是個允許寂寞的地方,因為時刻都為自己的生命拼命的我,又有多少時間去想寂寞這樣直顫心靈的問題。奴的這句話還真諷刺,當然我這樣說不是在怪他,只是自嘲而已。
不過,他說去魑那裡,倒也不是什麼壞事,雖然可能一天都見不到魑,但至少知道樓層裡還有一個人存在,至少不是自己一個人,至少沒時間去想寂寞與否。
只是我心裡還有個疙瘩,畢竟對於魑來說,我的意義是什麼,我是很清楚的。如果他忽然不能接受我的答案,忽然覺得我的存在對他沒有任何用處,而想殺了我,那我該怎麼辦?我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嗎?
回頭望了望房間,我推開門站在走廊上,死寂的安靜。我受得住嗎?
我抬腳往樓梯走去。
(16)
走出樓外時,我回頭望了眼2棟,冷清得叫人想嘶喊,也許過了幾天就恢復原樣了。畢竟沒了我這個恐懼的來源,他們也不必害怕了。
從2棟到10棟有一段距離,途中碰到的人,眼神閃避,身體更是躲得我遠遠的。
凌伶,當瘋子或許不是那麼糟糕的事,就算頂著非性奴的身份,也沒有人敢來惹你的。我朝偷偷瞄向我的人送去一個很溫柔的笑容。不意外地看見那人臉色刷地白下來,我笑得更歡了,當瘋子真的不是壞事。
到了10棟,我並未去5樓,而是直接進了先前住的那間屋子。環顧著房間,心裡還是有一份煩躁,我推門往樓上走去。
“我是伶。”
“嗯。”是魑簡短的回應。
進了房間,入眼的就是魑,他還是像之前那樣躺在躺椅上。我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我在想,如果我沒有來這裡,我是不是也跟他一樣,每天呆在空寂的房間裡,偶爾透過窗外看外面無人的風景,然後終老。
“為什麼殺了那些人?”我背靠在門邊,頭揚起,眼睛直視著單調的天花板。
魑沒有回答,大概在想我問的是什麼?過了一會他才應聲道,“我喜歡安靜。”
“太安靜了也不是好事。”
“在這個地方,安靜才是最好的。”
“與其安靜地生活著,也不要像魅那樣生活,是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枕在腦後的手改成遮住眼睛。
“魑很想出去吧。我也很想,但是出不去。這個集中營的存在根本就不合常理。這樣的地方怎麼會存在呢?”我不等魑回答徑直說下去,“魑你不是性奴,是不是意味著你一輩子都要呆在這裡,一輩子都不能出去,在這裡終老一生。而我也不是性奴,我也會跟你一樣,到時兩腳一伸,白骨一具。”
“那你就告訴我怎麼出去?”應該說這個男人很敏銳嗎?一直相信著我知道出去的方法,可是事實上,我根本就不知道,只是我比他們都更靠近那個答案。
“我不知道,沒騙你。要是我能出去,我早就出去了,還會讓你在這裡審我嗎?可是,魑啊,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怎麼出去的方法,如果我把這個方法告訴你,你會殺了我嗎?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你就會殺了我吧,你就是這樣的人。”我走向他,靠近他。
魑一手拉下我,讓我整個人倒在他身上,一雙漂亮的眼睛直視著我,似要探到我的心底,“你不是很出色的男孩,但是你很幸運。”他摸著我的臉頰,手指輕柔。
“我幸運?”我嗤笑出聲,“你覺得我幸運嗎?很好笑。”我說著很好笑,但我的臉上沒有任何笑意
“你是這個性奴集中營裡最幸運的人。”魑與我的對話從不拐彎抹角,這讓我覺得舒服。
“虞也是吧。”我提起了一個人。
最幸運?不過是因為他們都認為我知道出去集中營的方法,所以他們不能殺我。但就像我剛才問魑的那樣,如果我把知道的事告訴他們,那他們會不會殺了我,殺了我這個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人。
“對,你們都是。”他回答得很淡。
“你能給我保證嗎?”
他指指我的心臟,“生命嗎?我不是育。”
好誠實的回答,我蹬開鞋子翻身趴到他身上,“那可以給我溫暖嗎?”
他沒有拒絕,雙手環上我的腰,任我把腦袋在他胸前磨蹭著,“互相幫助吧。”
我笑了,這個男人沒有說利用,這讓我覺得舒服。我們都是寂寞的人,互相舔齒著傷口,互相取暖。
沒有性的慾望,有的是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