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的公子皮下的陰鷙毒辣暴力狠戾的話,那麼現在來個人告訴他說,其實夏昭時真的就是一個人畜無害與世無爭的謙謙君子,林煙恐怕此時此刻的自己,都會天真到毫無保留地相信。
因為這實在是一張太具有欺騙性的臉,俊美無濤實難挑剔,難怪世人都被他控制被他欺騙,被他不費吹灰之力地玩弄於翻雲覆雨,鼓掌之間。
恍惚看得入了迷,但林煙從始至終都一直牢牢謹記著在心底時刻提醒自己,不要靠得太近,不要發出聲音。他害怕會吵醒夏昭時,更壓根兒也不想,吵醒夏昭時。
誰讓林煙忽然發現,他就是喜歡……喜歡看,這樣的夏昭時。
反差巨大的截然不同總是能讓人在心裡面情不自禁地湧生出許許多多奇妙而新鮮的新穎感覺。睡著的夏昭時無意識地斂去了清醒時那一份總是令人膽顫不安的凌厲氣勢,削去稜角,戾氣漸消。窗外是D城降溫一週大雪初停後的第一個放晴天,暖陽柔和的光線穿越層雲車窗,猶如水銀瀉地那般一派如洗地傾灑籠罩在夏昭時的身上。靜靜搭放在大衣第四顆紐扣上的白皙右手安然淺眠在不斷跳躍的浮動光斑裡,即便是在睡夢的深處也依然保持著和清醒時一樣嚴謹優雅而又蓄勢待發的冷峻姿態,似乎隨時隨地都在準備著出擊和進攻,侵略和掠奪。背面依稀浮現的青色血脈有如永恆不絕亙古無息的涓涓細流,生命的核心洶湧澎湃極富力量,彷彿下一秒就要衝破面板噴薄瀉出;但在表面上,卻又始終按兵不發不動聲色,最後慢慢地歸於沉靜,流於無聲。所謂的暗潮洶湧,靜水流深,就像,他這個人。臉上那一張極其典型的東方美男子的清雅五官被空氣中此起彼伏的金色線條給勾勒得影影重重深淺不一,但卻愈發凸顯得他膚如凝玉,深邃英挺。
那場景美好得就如同一幅年代久遠但卻歷久彌新的絢爛油畫,安靜陳列在一座不知名古堡的幽深長廊,午後的陽光斜窗而入流於其上,色調濃墨重彩,色澤浮華明豔,揮毫細緻的筆光彷彿鍍上了一層粼粼瀲灩的燦爛暖金,百里氣場開合,萬幅為他獨尊。一種令人暈眩的高貴氣息席捲勁風撲面而來,夾帶著古老城堡所獨有的厚重神秘,吹得人目亂神迷搖搖欲墜,神魂顛倒,心旌搖曳。即便是早就已經美成精了的妖孽林煙,也不禁被眼前此番景象給震撼得呼吸為之一窒,心跳隨之怦然,喉熱口乾不知所措,彷彿時光流轉翩然倒退,倏爾輕盈回到過去,而年少懵懵無知,竟有若,初初動心。
那一年,最初的動心。林煙一時恍惚,因為那真的已經是太久太久,恍如隔世的過去。
夏昭時開始變得和任何一個睡著了的普通人一樣,靜好的歲月,靜止的光陰。甚至一個留神細心,林煙還能在夏昭時那一彎不自覺微微上揚的唇線末梢,看出來幾分不易察覺的輕淺暖笑。那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迷人和致命。是因為夢到了江臻的緣故嗎?呵,那還真是幸福啊──如果,夏昭時此刻的夢裡,真的只有一個江臻的話。
這幾年林煙做夢,偶爾也會夢到黎唯哲。但最可恨的是,每一次他夢到黎唯哲,也都會無可奈何地連帶著一同夢到,那個名叫莊景玉的賤貨。
夢裡具體是什麼情節場景,一般等到林煙大汗淋漓掙扎轉醒的那一刻,便已然破碎得模模糊糊七零八落,很難再記得起什麼了。可是夢中那兩人總是相伴同行如膠似漆的恩愛身影,帶給林煙的感覺卻是:就連在他的夢,在這樣,明明只專屬於他自己的私有物裡,黎唯哲卻竟然都不願意,和莊景玉分開分離。
這是多麼趾高氣揚的叫囂炫耀,這是多麼致人死地的不依不饒。
如果一定要買一送一如影隨形,那麼林煙倒寧願自己永遠,都再也夢不見黎唯哲。寧肯玉碎不為瓦全,如今他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希望那兩個人,能夠一起,從他的夢裡滾出去。
既然事已至此無法兩全,那麼相見不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一個小時後,車緩緩停在了一棟幽靜優美的豪華別墅小區前。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冷麵大叔下了車替林煙開啟車門,夏昭時應該是醒了但不知是何時醒的,依舊閉著雙眼對林煙下令吩咐道:“下車。還有,明晚的宴會我要晚點才能到,你先去。”
林煙一聽失望之情頓時毫不掩飾地溢於言表:“誒?你不跟我一起去嗎?可我剛剛才跟齊逸信誓旦旦地保證了你一定會保護我的啊……你這不是存心讓我丟人呢嗎。”癟著嘴不開心。
夏昭時眉頭微皺緩緩睜開眼睛。林煙特別留意觀察了一下,結果十分無語地發現這個傢伙的眸底居然連一瞬間的朦朧迷離都沒有,還跟以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