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衣西服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領帶也鬆了,白襯衫的袖子也捲起來了,他一屁股坐在靠牆的椅子上,搓搓臉,然後呵呵獨自笑了起來,“真沒見過這麼亂來的。這倆人怎麼看也不像有身份的體面人——你說呢?”他偏頭,對剛剛起就坐在角落裡冷眼旁觀的傅南生說。
傅南生整理下衣領,神情冷淡,起身欲走。
王磊拉住他的手臂,傅南生往回收,驚道:“你幹什麼?!”
王磊舉起手,“我能幹什麼——你沒必要這麼冷淡吧,畢竟咱們是老同學了。”
傅南生說:“對不起,我跟你不熟。”轉身急匆匆走掉了。
王磊雙手插進褲袋裡,看著他的背影,微笑。
不知道是真是嚇到了,還是欲擒故縱呢?他暗自琢磨,不管怎麼說,這個傅南生已經再次激起了他的興趣,讓他想起久遠歲月前那些鏡花水月般快樂的日子——姑且就算是久遠吧,五年,對他這個年紀來說已經是很長很長……
當天晚上,班房板凳還沒坐熱乎的景海鷗被時任市局某處處長的胡姓友人營救出來,不過說這次有點麻煩,從法院有監控呢,裡面看得一清二楚,是景海鷗先動的手,如果晉波藉機發難的話,形勢不容樂觀。
景海鷗說,管他的!鬼才跟那個臭流氓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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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彥清從警局出來回家的路上還是心有餘悸,景海鷗和晉波這麼多年枝枝蔓蔓磕磕絆絆歡喜冤家地過來,到最後分家竟然分手分得狗血噴頭的,簡直讓人覺得什麼是情什麼是愛不過是人和人之間在遊戲……彥清看著跟著難過,如果這經歷發生在他身上的話——他連忙打散自己腦中這不祥的念頭,建林對自己還是好的,他們的結局總還不至於這樣頭破血流的難看,雖然終歸還是會有個結局的,任何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不都是會終結的麼,早晚說話,在人生的旅途上,互相攜手走過一段而已,也許在某個岔路口不自覺地鬆開彼此緊握的手,就此走上歧途,分道揚鑣……都是這樣的,就算不肯放手,最後的最後,死亡也會將人徹底分開。
回到家的時候有些晚了,陳安迪肉乎乎高大的身體從自己房間裡晃出來,嘟囔著抱怨:“怎麼回來這麼晚?我都餓了。”
彥清才知道陳安迪在家並且還沒吃飯。
這幾年來,陳建林的父母頻頻在兒子出差的時候打著想孩子的旗號把安迪召回奶奶家裡去住。陳建林雖然嘴上不贊成這樣做,可是對父母的行為也不阻止,於是彥清養成了習慣,每次陳建林一出差,他就給陳母打電話告知一聲,陳母轉身就會有安排——還是不放心吧。
這個同志家庭,又是個逐漸長大成人的男孩子,彥清有時候也覺得和安迪倆人單獨在家莫名尷尬——他總不知道那孩子在想什麼,該說點什麼,不知道該如何得體地應對那孩子隨時準備爆發的青春期綜合症。
眼見這孩子越長越高越大越胖乎,不復小時候的軟糯乖巧,給他收拾床單偶爾會發現可疑的痕跡;而安迪在撞見某種尷尬場面時也會表現得略略憤怒不滿什麼……所有這一切讓彥清面對他的時候總不知道該如何做好自己的角色,依著自己的身份又該做什麼,好像自己做什麼都不對,自己的存在對這孩子來說就是個不應該,所以他能理解安迪在學校對家庭情況小心翼翼的掩飾——也是,怎麼解釋呢?自己想想都替孩子愁。
彥清連忙換鞋說:“安迪再等一下就好,彥叔馬上給你做飯——冰箱裡還有點蛋糕,你餓的話先頂一頂。”
陳安迪不大樂意地說:“我都吃了,還是餓,我要吃米飯,還有帶點鹹淡味道的菜。蛋糕麵包就只是零食,吃不飽。”
彥清就手腳麻利地洗手換衣服走進廚房戴圍裙,“馬上就好了。”
半小時時間,彥清這個賢惠的保父就弄出兩菜一湯,熱騰騰地擺在桌子上,陳安迪淅瀝呼嚕小豬拱槽一樣吃起來,彥清則沒什麼胃口地看著孩子吃飯,也有點替他擔心,想說你慢點沒人和你搶,又覺得孩子今天真是餓到了怪可憐的。不過等他吃飽了大概又要怪自己做的飯太好吃,以至於不能減肥……看來他還是離開自己比較好,至少可以瘦下來……陳嬸這次為什麼沒把安迪接走呢?……他東一下西一下想得出神,不過卻沒有開口問的打算,因為那樣聽起來就像自己是在攆人孩子一樣。
陳安迪吃著吃著大概有了七八分飽了,突然抬頭說:“我零花錢花光了。”
彥清有點奇怪,“呃……星期一剛給的五百塊花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