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說:“沒問題,人直接過來就行。”又跟大姐定下來後天過來。放下電話天已經黑透了,鍋裡的餃子已經煮幹了,一股焦糊味瀰漫在空氣中。他機械的開了廚房的燈,熄了火、盛在盤子裡,蹲在地上吃完。覺得胃裡彷彿撐得太滿,胸腔裡則是空空的,索性盤腿坐在地上。
離家在外這麼多年,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一個人了,可是現在才發覺不是的。他知道父母已經年邁,但從來沒有想過可能會失去他們,在他想來那至少還得十幾二十多年後的事情呢。儘管他不需要回到他們那裡尋找溫暖了,可是他們在,就代表自己還是個孩子,可以有軟弱的時候,可以喊痛……
他覺得自己彷彿墜入噩夢,迫切的需要離開,終於撥通了宋家明的號碼。那邊溫柔低沉的聲音說:“喂?”宋家明接電話時喜歡尾音微微上揚,像是他翹著嘴角微笑。
他慢慢的控制呼吸,問“家明,你什麼時候回來?”
“下週啊,不是說過的嗎?怎麼啦?”
“我想你了……”
宋家明在那邊無聲地翹起唇角,這人越來越會油嘴滑舌“嗯,知道啦,很快就回去了。”
許成虎一瞬間想問問他:沒有父親是什麼感覺,然而自己也覺得殘忍,有可能他從來沒有嘗試過做個小孩子,可以拉開嗓門哭號著,可以有了委屈等著告訴給某個人,還有他的母親呢?而自己這會兒的惶恐他也說不出口,沉默了好一會兒只能說了句:“早點回來吧?”
宋家明聽得手癢癢的,很想伸手撓撓那刺蝟似的短髮,只得安撫他:“嗯,沒有兩天了,開回西安就飛回去。”
許成虎非常不想掛電話,於是說:“唱首歌吧?”
這一唱就唱了很久,最後連壓軸的小燕子穿花衣都跑了出來,才算把電話掛掉。放下電話,宋家明發了一會兒呆,才躺在累的睡覺都打著小呼嚕的寶寶旁邊合上眼睛。
隔天下午三點多,許成虎在火車站接到了母親。大姐和小妹陪著一起,看起來母親氣色還好。四個人直奔醫院。老太太有點暈車,還要強撐著抱怨:“秀秀就愛瞎操心,俺能吃能睡的,哪來的什麼病啊。”
許成秀已經煎熬了好幾天了,又不敢直接跟老孃說,這種火爆脾氣已經燃燒了一路了,她板著面孔說:“沒病?沒病能老出血?還疼!什麼事都藏著掖著不說,非得拖到不能拖了才說。”
許成麗拉她姐的袖子:“姐,媽又不是故意的。”
“還有你,天天跟媽住一塊,怎麼不知道看著點?啊?就知道談戀愛,你看你都談幾個了?啊?”
老太太插嘴:“那不都不合適麼……”
“媽你就慣著她吧!合適?又要人長得帥又要人有錢還要人好,樣樣都好憑什麼看上你。”許成秀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一張臉鐵青,扭過頭去不理他們。
這麼熱熱鬧鬧地吵著倒讓許成虎平靜下來,他想這麼有精神保不齊是誤診呢?下了車攙著老太太直接去住院部。沈灝正跟人交涉呢,看見許成虎立刻走過來:“阿姨好,我是虎子的戰友,醫生找好了,您先歇會兒,我帶虎子辦好手續,咱就安排人給您檢查啊。”
老太太只顧著看明亮的大廳走來走去的白大褂個個面目嚴肅,不由得肅然起敬,諾諾道:“好,好,辛苦你啦。”
沈灝揪過身後一個白大褂說:“虎子,這是小魏,正好他輪到住院部實習,有事情直接找他就行。我有事先走一步。”
許成虎一看是個清秀利索的大夫,淺褐色的短髮,一雙桃花眼,略高的顴骨,薄薄的唇,一笑起來眼睛更加燦爛:“虎子哥,你好,我帶你去辦住院手續吧,老太太先坐會兒。”許成秀扶著母親坐在電梯邊的沙發上,許成麗被接連晃出的兩個帥哥弄的心慌慌的,被姐姐拉了一把也坐了過去。
不一會兒,小魏他們就回來了,把老太太簇擁去病房,應該是vip房間,雖然不大但很乾淨,只兩張床位,旁邊一對沙發,牆上還掛著臺小電視。老太太很稀罕的東摸摸西瞧瞧,連聲說:“跟大酒店似的。”
正轉著,一群白大褂們推門而入,很嚴肅狀圍過來:“病人家屬呢?說說症狀,來之前做過什麼檢查啊?”許成秀站在旁邊一一說明,老太太很侷促地坐在床沿上。為首的一個謝頂略有些肚腩的收回檢查的手,一邊用泡沫洗手一邊跟身邊的人說:“嗯,再安排做個造影和MRI吧。”一幫人像上完課似的,呼啦啦又走了。
許成虎跟出去看著一幫人擁進了旁邊的辦公室,他靠著牆咬著煙發呆,根本沒法去分辨那些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