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我和你,咱在槍口下的戲子。
金銀沒話,半響才勉強道:“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子。”
“這樣子?什麼樣子?郎情妾意?心心相印?”姚戈冷笑,咄咄逼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真以為是那誰大舅子了不起?你要玩真愛,先全身血換掉,從此改頭換面,做個寇賊!”
“我,我這不是情難自禁。”
情難,自禁。
誰說喬罔不是情難自禁?結果呢,銅牆鐵壁的鹹京數次情報洩露,賀樓捨生忘死潛入敵後,連根鳥毛都沒抓住。
“我只怕你到最後,把你自己,連著我,賣掉!”姚戈戳著自己的胸口,“賣給你的好姑娘!賣給天殺的寇賊!”
“不會的!”金銀被他這樣職責,生氣道,“我分得清輕重!既然選了這條路,我就不會半途而廢!”
“我——不——信。”
姚戈一字一句地說。
因有個前列,他說起這話斬釘截鐵。
連喬罔都逃不過,金銀憑什麼逃?
“你!”金銀氣得說不出話來,頓了頓才道,“這是我的戀愛自由。”
姚戈愣了愣,這才憶起這位“同行”可是出過國門的知識分子。
明明是相似年歲,金銀知道戀愛自由,姚戈不知道。他二十多年的生命裡都在為“活”奔波,前頭是老天不讓活,後頭是他自己當反抗分子找死。
自由?那是什麼?能當飯吃還是能當床睡?
安樂的人不再為生死煩憂,才得了這戀愛自由。
“我們沒資格。”
姚戈暗地裡也有點兒渴望,但他的聲音依然堅定。
金銀爭不過姚戈。
他比大部分組織裡的人都理智,也比他們都浪漫。
他像所有毛頭小子一樣嚷嚷著:“我沒法跟你說,因為你根本不明白什麼是愛情!”
姚戈無言以對。所以他重複:“我們沒有未來,更不用說愛情。”
他多想理直氣壯地說,他比他更早面對這磨人的愛情。
但這是錯誤。
喬罔已經彌足深陷,他不能犯同樣的錯誤。
不能。
作者有話要說: 由於這坑爹的點選、收藏加回復,我決定此文停更,專心更另一篇《大宦官》。謝謝寥寥無幾的看文的親的支援,但是我真的好心灰意冷……
☆、番外
XXX年XX月XX日,鹹京戒嚴的第四個星期;姚戈搬出將軍府的第三個月。
“反抗軍還沒退嗎?”
姚戈在院子裡練了會兒嗓子,突然問喬德。
“小人也不知道。”
喬德是賀樓的人,姚戈因為勾結反抗組織的事情被關在天橋小樓後才派過來,一天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
姚戈嗤笑一聲道:“小爺也沒指望你‘知道’。若退了,哪裡還有我的悠閒日子?”
喬德垂首不語。
姚戈又道:“那我問你‘知道’的。今天喬罔來嗎?”
“來。”喬德言簡意賅。
“真不愧是姓喬的。”姚戈瞪他一眼,“和喬罔一個德行。”
“賀副官也這樣說。”
姚戈哭笑不得,笑罵:“賀樓喜歡你這樣,跑賀樓面前面癱去啊,小爺,小爺,曾經滄海難為水知道不?前有大面癱喬罔,後有小麵攤喬德,小爺免疫了!”
喬德還是個二十歲的大男孩,也不是生性這般嚴肅而是職業要求,聞言憋不住一笑,立刻露出幾分稚氣。
賀樓雖有嚴令卻也沒禁止他笑,偶爾逗逗喬德就成了姚戈困居小樓的日子裡少有的娛樂。
其實喬罔從未苛待過姚戈,甚至待遇比以前還好幾分。
且不說姚戈在天橋小樓住了三個月,喬罔每星期安排士兵把城裡排得上號的店鋪裡的好東西都蒐羅來,在姚戈面前走馬燈似的過一遍,喜歡的留下,不喜歡的再給人送回去。
光瞧反抗軍兵臨城下之際,喬罔將軍居然一有空閒就往姚戈這兒跑,便令許多將領乍舌不已。
“我啊,只喜歡玩人。”
姚戈常常這樣感嘆著。
在臺上演戲時,臺下有人為他痴狂;在臺下騙人時,亦有人深信不疑。
不同的是,在臺上的騙局騙了一回又一回,明知是假也無人願看破這拙劣的戲。可在臺下,騙局戳破了就是戳破了,把他關在這裡,再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