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速跑走了……
這事兒在三監區又成為一個經典段子。邵三爺在清河方圓八十里地盤內豔名遠播,無人不知,以至於監獄長有一回過來視察工作,問:“小邵,最近女隊那邊很多犯人提意見,要求把你調到她們那邊,這是咋回事兒?你願意去女隊嗎,你要是想去,老子一句話,把你調過去待幾天,給她們做做思想工作,怎麼樣?”
羅強時不時跟邵鈞逗兩句貧,倆人互相賤招似的,內心深處,卻又好像一直在試探。
從來沒有給過對方任何一句承諾,卻又總想從對方嘴裡得到那麼一句話,能讓自己心安的話。
這條路究竟還能走多遠,走到哪一站就要被迫停下來,最終分道揚鑣,相忘江湖……那時候誰心裡都沒底,不願意多想,想也沒用。
那時誰也都沒想到,事情後來會朝著難以預料的方向發展。
邵小三兒過二十七歲生日的這年春天,接到他某位大學同學的電話。
“小鈞,是我,鄒雲楷……”
“小鈞,就你上回讓我罩的那個犯人,羅戰……”
邵鈞一聽,忙問:“羅戰怎麼啦?”
鄒雲楷在電話裡笑了兩聲:“這麼緊張?這人到底誰啊?他你什麼人?”
邵鈞著急地說:“他不是我什麼人,這人出啥事兒了?”
鄒雲楷說:“沒出事……這人今天刑滿釋放,一刻鐘前剛走的!我是遵照你叮囑,親自送出大門口。這傢伙譜還挺大的,不是一般人兒,讓一群兄弟前呼後擁著,開著車接走的。”
邵鈞一顆心總算放下來,撇撇嘴,從鼻子裡哼出一聲。
他同學在電話那頭小聲說:“噯,小鈞,咱倆工作都忙,可也好久沒見面,你都把我忘了吧?”
邵鈞又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事實如此,他確實早就把對方忘差不多了。
鄒雲楷埋怨道:“你可別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人一走我這盞茶就忒麼涼了,涼透了!”
邵鈞口氣有些不自在,又不好栽對方的面兒:“誰讓你涼透了?沒有,我真忙著呢……”
鄒雲楷趕忙討好了一句:“小鈞,哪天有空出來見見?大不了我跑一趟,我去清河找你,你不是還租了一套房子麼……”
邵鈞心裡一毛,趕緊說:“甭介,你別來找我。”
鄒雲楷話音裡泛酸了:“呦,小鈞,你……有‘朋友’了吧?那個叫羅戰的,長相身材……還真不錯,到底你什麼人啊?”
邵鈞真的煩了,想摔電話,低吼道:“羅戰那小子我什麼人都不是!丫忒麼跟我就沒關係!!!!!”
邵鈞心裡為啥煩?最近這倆月,羅老二那傢伙,情緒特別不對頭。
羅強聽說羅小三兒經歷兩次減刑,減到三年半,擇日就要出獄,這幾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這人在廠房裡上工,倆小時釘不好一個鳥籠子,倆眼望著窗外出神。食堂裡吃飯的時候,一雙筷子差點兒把飯捅到鼻子裡,不知道琢磨啥呢。
邵鈞從攝像頭裡也看見了,晚上熄燈前,羅強也不跟他剝衣遛鳥發騷了,而是盤腿坐在鋪上,一動不動地凝視床頭掛的照片。
這是搬進新監區後施行的人性化感化政策,允許每個犯人在床頭牆上掛一幅鏡框,裡邊是自己親人的照片,心裡最惦記的人。
胡巖、刺蝟他們掛的都是各人的爸爸媽媽。
順子當然掛他老婆和寶貝閨女。
羅強呢?
羅強掛的是他弟弟。
一張舊照片,哥倆都還年輕著,留著一樣的板寸髮型,同款黑色西裝,襯衫在胸前敞開三粒釦子,露出漂亮的肌肉。那年羅戰二十歲,羅強三十歲,羅戰從身後用一條胳膊摟著他哥的脖子,羅強眼神冷冷的,嘴角扯出笑容。兩張臉眉宇酷似,甚至咧開嘴露出的兩排白牙,都排列得一模一樣。
邵鈞冷言冷語地問這人:“呦,人家都掛自己老媽媳婦,你掛的哪個傻小子?瞧這樂得傻了吧唧的……”
羅強說:“我沒媽,也沒娶過媳婦。”
邵鈞不依不饒:“你沒娶媳婦?你拿你弟當媳婦呢吧!”
羅強冷笑,伸手摸摸邵鈞的頭髮,說:“我倒是真想掛你,我能在屋裡掛你嗎那一屋人都看得見。”
邵鈞撅嘴嘟囔:“你掛我一個給我瞅瞅啊,你不敢掛?你這人有啥不敢幹的?你掛啊!!!”
羅強枕頭下塞著小少爺給他買的小粉罐。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