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放不羈的唐棣近期儼然成了人間的惆悵客。生死無常,千般疢難,愛恨交織。沒有遇到那個孤楚無依的赫連意之前,我從來不相信命運;沒有這般錐心似絞的“多愁善感”之前,我從來不認為世間果真存有真情;沒有聽到神智昏沉的赫連意那一聲聲“小唐”之前,我從來不確定他是在乎我的。
再說那天回到醫院,赫連意高熱神昏,抽搐囈語,頻發室速,血壓過低。我第一次見到一向鎮定自若的白茅慌了心神,而紀仁也亂了陣腳。而我在聽到意博的碎碎念後,心酸與幸福灌滿了心田。
白茅讓我走開,他要給意博進行一次電擊。要知道,一次心臟電覆律也是極具風險的,萬一他一口氣上不來,後果不堪設想!
“沒有辦法,利多卡因與可達龍都不起作用,再這樣下去,室速變為室顫就壞了!”白茅焦急地跟紀仁說。紀仁也頻頻點頭,他們決定冒風險電擊。
意博的喘息愈發深快,極度痛苦。白茅把電極放在他胸前:“準備!”
“砰!”
“啊~~”意博大聲□□起來,身體跟隨一陣劇烈的抽動,滿頭大汗,不住喘息,隨即睜開雙眼盯著天花板,似乎在緩解剛才的痛感。
“轉復了!轉復了!”紀仁看著監護器興奮地喊著。白茅放下機器,擦擦頭上的汗,笑了起來。
我俯身問意博:“老師,你感覺怎麼樣?!”
他仍舊盯著天花板,皺緊眉頭,虛弱地說著:“疼…”
白茅也俯身過來,輕輕摸了摸意博胸口的面板,輕聲詢問:“是不是這裡疼?”
由於反覆復律,胸口的面板被電得破了皮,紅彤彤一片,滲出絲絲血跡。意博點點頭,看樣子無力開口說話。
恰巧此時,兩天未見的孟采采不知從何地竄出來,拎著大壺小罐,老遠就大驚小怪呼喊著跑過來:“老師怎麼了?!”她把罐罐碗碗放下,急聲詢問。
我看向她,才發現從出事那天起,就沒見她的蹤影:“你怎麼神出鬼沒的?!你幹嘛去了!”
她把保溫桶從袋子裡拿出來,笑笑說:“我聽說老師的手術很成功,今天才能探視,我就做了點好吃的帶給你們吃,想必你們都累壞了吧!”
白茅一聽有飯菜在此,死皮賴臉地蹭過來,瞥瞥熱氣騰騰的桶裡,說著:“哎呀!采采就是乖巧懂事!老師真是飢餓難忍啊!”說著便搶來碗筷,先夾了一塊兒肉扔進嘴裡:“嗯~手藝不錯!”
我蔑視地白了他一眼:“真是廁所裡的蛆!”
他停下大口咀嚼的頻率,咬牙怒視著我:“你說什麼?!”
我接過采采遞來的碗筷,邪笑一下說:“我說你是廁所裡的蛆!”
他翻了個白眼,轉頭問采采:“什麼意思?!”
采采暗笑,繼續盛了碗稀飯,搖頭說:“不知道!”
“討人嫌…”一個輕緩虛弱的聲音飄過來。
我們一起看向病床上的意博,為還在病重中卻依舊不放棄奚落別人的傢伙感到不可思議!
他疲累得睜著雙眼,由於沒有戴眼鏡,眼神有些飄忽。他輕輕喘氣,微笑著瞅瞅白茅。
白茅慢慢展開笑臉:“忘恩負義啊赫連意!是誰剛才把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啊?”
意博依舊笑著看他,緩緩抬起連線著導線與輸液管的手,指指我,繼續說:“是他說你…討人嫌!跟我…無關…”
見到再次復活的赫連意,那個故意調皮讓我們放心的赫連意,我的淚又情不自禁地流下來。怕他瞧見,我趕忙伸手擦乾,卻仍舊被轉頭的他看了正著。見我落淚,他皺皺眉,小聲呵斥:“幹嘛老是哭鼻子?!要開追悼會啊!”
我蹲下身,與他面對面,噘嘴撒嬌:“誰要追悼你!快好起來吧!老師~”
他也學我的樣子,噘起嘴巴,繼而綿綿地說著:“我一直在努力啊~”
多虧了采采送來飯菜,我們三個圍著意博,吃得不亦樂乎。由於結腸縫合以及引流,意博暫時只能靠吃流食充飢。兩天的生死攸關,他鬢角似乎又添了幾縷銀絲,人也瞬間萎靡消瘦了下去。由於失血過多,臉色變得蒼白異常。
赫連意精神不濟,我們熱火朝天的吃飯也沒有影響他進入睡眠狀態。我只好輕輕把他叫醒:“老師,該吃點午飯了!”
我匆匆吃完飯,把晾涼的稀飯拿過來:“老師,我來餵你好不好?!”孟采采忙放下碗筷,說:“還是我來吧!”
我不肯。他為我受了如此重的傷,又遭了這般罪,我傾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