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外面高上一些,車窗上結起一層薄薄的水汽,被南清言的細指分割成了好幾塊,各種形狀浮現在暗色的玻璃上,給這輛黑色的轎車帶了一些生趣。
邱巖好笑地看著那個比自己大了十二歲的男人專心在玻璃上作畫的樣子,雖然表面上還是一副嚴謹認真地控制著方向盤,但餘光已經毫無保留地放在了旁邊。
剛才邱巖又將晚上南清言說的那事翻來覆去想了好幾遍,發現可能自己是真的想多了,就是一個小小的聽力,他就不信他們能翻得起多大的浪花,當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過,邱巖在心裡暗笑了一聲,就像大哥說的那樣,他們的那些小把戲他還真不放在眼裡。
之後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在霏霏淫雨中洛靈的大一新生終於迎來了他們期末考試的日子。好像和陰寒的天氣相掩映,原本亮堂氣派的宿舍樓籠罩在一片愁雲慘淡中。
“大家現在已經拿到卷子了吧,那我開始念聽力,我一共會讀三遍,第一遍正常語速,第二遍會很慢很慢,儘量保證你們每個人寫完之後我才念下一句,但是第三遍我會念得很快,所以這遍是供你們檢查的。”
南清言站在階梯教室右側的過道中間,手裡的那份聽力在早晨才接到,初次讀到還以為是從德語泛讀材料裡挑出來,根本不能作為才接觸德語一年的初學者的聽力材料,但這又不是他說了算,在心中悄悄向這些稚嫩新鮮的面孔道一聲節哀順變,口中流暢地吐出一串無比熟悉又漸漸陌生的語句。
?AnneFrank,am12。07。1929alsKindjüdischerElterninFrankfurtamMaingeboren,flüchtete1933mitihrenElternvordenNazisnachAmsterdam。AlsdieNazi…Armee1941dieNiederlandeüberfielundbesetzte,verstecktesichdieFamilieFrankmitFreundenineinemHinterhuasanderAmsterdamerPrinsengracht。DieUntergetauchtenwurdenimAugust1944vonNazi…SchergenfestgenommenundnachAuschwitzverschleppt。AnneFrankstarbimM?rz1945inBergen…Belsen。AnneFranksTagebuch,dassieinderAmsterdamerZeitgeschriebenhat,gehtheuteumdieganzeWelt。“(安妮?弗蘭克,1929年7月12日在美茵湖畔的法蘭克福出生在一個猶太家庭中。1933年時隨父母為躲避納粹逃難至達姆斯特丹,1941年荷蘭被納粹軍入侵併佔領,法蘭克一家只得和朋友藏匿到阿姆斯特丹的一處密室,但在1944年八月被蓋世太保拘捕並押往奧斯維辛集中營。安妮?法蘭克在1945年三月死於貝爾根─貝爾森集中營。成書於荷蘭的《安妮日記》一書如今享譽世界。)
不疾不徐的聲音緩緩道出了安妮?弗蘭克的一生,儘管還是第一遍,但看到學生從jüdischer(猶太的)後面就開始展現出的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南清言還是將已經壓得夠慢的語速放得更慢,說實話,他也覺得這種文章不合適,但即使換現在也來不及了,所以只有把每個詞都讀得清晰,讓學生最起碼猜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每個年級每個專業或者每個班級都能冒出幾個牛人,即使這篇文章中有將近一半的生詞,而且作為其中的關鍵詞“Nazi(納粹)”從來沒讓學生接觸過,最後一句涉及到的關係從句語法要到大二才會學到,但就是有那麼幾個人憑藉著其中自己為數不多能聽懂的詞,比如Anne比如Tagebuch(日記)比如geboren(出生)starb(死亡),即使只聽了一遍,就推斷出了這篇文章是講述《安妮日記》的作者安妮?弗蘭克的一生,並且憑著自己對她僅有的瞭解,也將這篇聽力拼湊的八…九不離十了。
第二遍緩緩響起,最後一個閃著無辜的大眼睛的學生也埋頭記了起來,南清言從階梯教室的右邊過道走到左邊,儘量讓每個學生都能聽清到底是der還是den,是…sch還是…ch,是…gen還是…gern或者是…geln。當然他也不能讀得太過,雖然沒有被限制到底要多少分鐘內讀完,但佔用大家太多的筆試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