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蔣文革從小學到高中一路下來成績都很好,高考在全市也排到前十名,偏偏他願意去混,剛好遇見了那時還血氣方剛的黃大夫。黃大夫之前是市醫院的一聲,受了冤枉被開除,看透了世界的無情,召集一幫混混做些違法亂紀的事情賺錢。蔣文革求他收下自己時,黃大夫並不願意。無奈也覺得這孩子混的前途無量,只得將他留下。十來年過去了,黃大夫的團伙被一網打盡,唯獨蔣文革得以脫離干係,全身而退。蔣文革東拼西湊開了間小公司,生意居然也蒸蒸日上。黃大夫減刑出獄後,蔣文革就用自己的血汗錢幫他開了診所,從此相安無事。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我也在一天天地期待著,想試試自己還會不會包餃子。蔣文革心甘情願地打下手,數著數著,已是大年二十五。
一早出門,吸入一口寒氣,心中希望三十晚可以下雪。
“啊,小白!”養鴿子的老人晨練回來,神清氣爽地打招呼,“剛才到樓門口,有個人來打聽你,我讓他上你單位去了。”
“哦?他長什麼樣兒?”
“很好認,穿得整整齊齊,四十多歲,一條腿瘸,拿著個看上去很貴的柺杖。你現在追出去,說不定還能趕上他。”
原來是老周來了。我道了謝,蔣文革也出來了,匆匆和老人打招呼後,我們一同開車去工作。開出沒多遠,就看到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蔣文革按了按喇叭,那車就停了下來,只見老周從駕駛室中走出。
“爸,”我很興奮,“這麼早,有事兒嗎?”
他沒笑,眼睛又紅又腫,直接對蔣文革說:放一天假行嗎。
蔣文革有點不知所措,想了想就同意了。我坐進老周的車裡:“出事兒了嗎?”
“聽著,莫北。”他的眼淚湧了上來,“我無意來破壞你的生活,你知道的,自從你決定跟蔣文革在一塊兒,我就不怎麼提以前的事兒了。最近我也很少來看你,我也希望你忘記過去,可是我——我——我一直將你看做——莫北——對不起……”
他突然語無倫次,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我被他這種失態的樣子嚇了一大跳,待他平靜下來,又說道:“我只要你一句話,你是不是還愛著向南?”
“提他做什麼。”我轉過頭去。
“難道不是嗎?你不是還愛他嗎?”
我不語。
“莫北,爸求求你,求求你……”
我咬住嘴唇,點頭示意他說下去。我是不肯說出我愛著的,絕不。換做是別人,我會撇下他獨自離開,但這是老周,我不能對他不敬。
“向南他——現在在一個南方城市。他昨天給我打電話……你給點反應好不好,莫北?”
我不耐煩道:“我不想聽關於他的任何事情。你執意要講我我就聽,不然我就走了。他從來就沒有認真對待過我,是我誤會了他,是我對不起他,可以了吧?”
“為什麼!”他抓住我,同時鎖上車門,“你們明明有無數的機會可以在一起,是你自己不要,他有什麼責任?!”
鴿群被老人放了出來,在我面前的天空上盤旋著。
“是矇蔽。”我將目光從鴿子轉向老周,定定地看著他充滿淚霧的雙眼,“每當我下定決心要放手時,他的糾纏總令我寡助。我總會禁不住誘惑,去順從他,控制不住地屈服於他。爸,你是過來人,你明白屢次屈服意味著什麼。當我死裡逃生,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時,我領悟到了,這種我一直不能割捨的曖昧終將知我於死地,所以這一次,我真的看清了,真的放下了。”
“如果你當初作證,蔣文革一定會被判得很重,加上他又有前科,也許這輩子都出不來了。如果當初你這麼做了,現在就可以跟向南——”
“我有必要那樣做嗎?”我冷笑道,“你剛才說,有事情要告訴我,卻扯了這麼多廢話。”
“首先,”他嘆氣,“我要向你道歉。作為一名父親,我當然無條件地偏向自己的親生兒子,無論他犯了什麼滔天罪行,我都要維護他——莫北,你不知道,我是向南的父親。”
我的心臟瞬間停止了跳動。
“還有——沒錯,他不愛你,可是他同時又愛你——你不要覺得這句話很矛盾,但是,他有多重人格障礙……他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我想,是在他十六歲的時候,我在他面前突然出現,刺激到了他,才會導致這個悲劇。他的病症較其他患者又有很大差別,向南的其中一種人格能夠很清晰地瞭解另一種人格的行為,而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