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有人有能力穿過她設下的結界將雲煥的屍體盜走,她也定會有所察覺,除非這個人是天上地下哪裡都能去的鏡禾。
忽然,一張白紙慢悠悠的從雲煥的靈柩中飄出來,花拾歡抓過來一看,上面還寫著幾行字:
“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前路荊棘難相隨,退一步海闊天空,前一步萬劫不復。”
花拾歡將這紙條揉成一團拽在手中,對雲堯道:“我現在就去找鏡禾,你父皇的屍身十有八九是被他盜走的,也只有他,才會留下這麼稀奇古怪的字條。”
鏡禾正呆在城外那個曾經帶她去魔界的農家杏花小屋裡。這個季節杏花早就謝了,樹上倒是結了不少還未成熟的青杏。鏡禾依舊穿著紅色的袍子,戴著金色面具,居然還拿著一把鋤頭在杏樹下鋤著雜草。
見花拾歡氣勢洶洶的朝他趕過來,他放下鋤頭,慢悠悠的笑道:“怎麼了?是決定一起和我再闖一次天河,將那天規拿到手了麼?”
花拾歡將一直拽在手中的字條往他前面一抖,“這是你留下的麼?即使要去天規,今日你也必須將皇帝的屍身和魂魄一同交出來!”
這一次是她用盡全力和鏡禾交手,她並不信自己依靠著自己數萬年的修為和盤古之魂的力量,會打不過鏡禾。而且她提前設下了天羅地網的陣法,即使鏡禾是一隻幽魂,也無法逃出去。
鏡禾大概還沒從前日的禁術中完全恢復過來,這次花拾歡是完完全全將他制伏了,她也無心去再扯他的面具,只是從她身上找出那朵彼岸花。
她看到彼岸花花蕊中間的微光,正想把雲煥的魂魄釋放出來。鏡禾忽然道:“不可,你可知道你將他的魂魄釋放出來的後果是什麼?”
花拾歡哼道:“後果不就是你的奸計失敗?”
鏡禾苦笑:“你可知皇帝為何心甘情願主動把他的魂魄給我麼?那是他甘願以自己的魂魄作為祭品,來消除天譴對觸犯天規之人的怒火。正如當年赤雲朝開國皇帝為了保全自己的妻子南海鮫人藍紫月,將七十二道天雷全部引到自己身上一樣。否則,你和雲堯大婚了,明明觸犯了天規,卻沒有天雷朝你們劈來!那是皇帝犧牲了自己,保全了你們!你若是將他的魂魄放出來,那天雷馬上就會朝著整個赤雲皇朝劈來,這樣豈不是白費了他的一番苦心?”
花拾歡一怔:“那他現在如何?”
鏡禾輕嘆:“雖是困在彼岸花中,其實是代你們日日遭受天雷之刑,其痛苦已不遜於宸妃在十八層地獄的十五年了。”
花拾歡已經愣住,那個皇帝除了因他是雲堯的父親,她其實從未將他真正當回事。初見時覺得他是一個昏庸軟弱的皇帝,由著皇后把持朝政,對自己唯一的兒子不聞不問,後來瞭解了才知道他對自己摯愛的一腔深情,可是他卻會阻止她和雲堯在一起,這讓她很是惱火。雖說後來他給她和雲堯賜婚了,但花拾歡知道老皇帝對這賜婚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所以她根本沒想到皇帝會為了他們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花拾歡將彼岸花緩緩拋至半空,開始對它緩緩注入盤古之魂的力量。
鏡禾臉色微變:“你還是決定將他放出來?”
花拾歡點頭:“他是雲堯的親生父親,雖說他只是個幾十歲的凡人,但我既然成了雲堯的妻子,那邊也是我的父親。我天生天養,無父無母,現在好不容易得來了一個父親,又如何能忍心讓他為我們受苦?”
小小的彼岸花被放大了數倍,每一片花瓣都緩緩伸展開來,眼看裡面那團微弱的光暈從花蕾中心飄出來,漸漸凝成人形,原本的晴天忽然變得烏雲密佈。
鏡禾道:“你要當心,若是他的魂魄完全飛出來了,就沒有人為你們承受天譴,那麼那天雷就會直接朝你劈過來。天雷是這天上地下最嚴酷痛苦的刑罰,即使你有強大的修為,都不一定受得住。”
花拾歡淡淡一笑,似是毫不在意。
那天上不僅烏雲滾滾,連四處都開始狂風大作,長在樹上的青杏被狂風吹得劈里啪啦掉了一地。而那空中的彼岸花,已經變大的可以直接容納一個成人的身軀。眼看雲煥魂魄的人形差不多要聚成,花拾歡稍稍鬆口氣,但一方面她也不想坐以待斃,悄悄凝起真氣準備對抗即將下來的天雷。
就在雲煥魂魄的人形就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完全聚成的時候,一道青影突然迅速的飛來,衝破了她的結界,將那彼岸花奪走握在了手中。
結界被迫花拾歡第一時間就吐出了鮮血,等她看清是何人這麼大膽敢從她手上搶走東西時,又驚了驚,“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