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啥?”
張自忠在門外聽得真切,一氣之下大步走進屋裡,對韓復榘說:“向方,我給你個東西看看!”然後掏出宋哲元的手諭,“啪”地一聲擺在韓復榘面前。
韓復榘看了宋哲元的手諭,明白了事情真相,說道:“哦,是這麼回事。倒是不應該由你背這個黑鍋。”這才對張自忠的態度有所改變。
韓復榘知道,現在只有最高當局才能決定張自忠的命運。他當即給南京打電話,向最高當局請示如何處理此事。結果最高當局下令將張自忠押解南京。
韓復榘把電話記錄拿給張自忠看,說:“委座讓我把你解往南京,你看怎麼辦?”
張自忠回答道:“你就看著辦吧。”
韓復榘沉默了一陣,說道:“咱們畢竟是西北軍的老兄弟。這樣吧,你身體不適,先在我軍裡住下,給委座請個假,暫留在濟南治病。過幾天馮先生要來濟南,見了他再說。”
韓復榘對張自忠並不完全放心,因為張自忠的隊伍此時正駐紮在濟寧、平陰一帶。因此他派省府委員張鉞與張自忠同吃同住,名曰陪同,實為監視。
這個時期,由於冀中連降暴雨,一片汪洋,第一戰區平漢線與津浦線兩區間聯絡極為不便。最高當局決定將津浦北段地區闢為第六戰區,任命馮玉祥為司令長官。擔任津浦線北段防禦任務。馮玉祥受命後立即北上。於是張自忠在濟南火車站見到了他的老長官。
對張自忠十分了解的馮玉祥給最高當局寫了封信,說明責任不在張自忠,還是應該讓他回去帶兵打仗。馮玉祥在信中還說,張自忠是個有良心、有血性的人,只要叫他帶著隊伍打日本,他一定能盡本分。
馮玉祥的這封信使張自忠的心情稍微踏實了一些。他內心十分清楚,在輿論洶洶眾口聲討之下,此去南京非同小可!
當時的社會輿論,對於張自忠來說,是極為不利的。輿論界對他的誤會和譴責,是有增無減。如9月28日上海《大公報》刊了一篇標題為《勉北方軍人》的文章,對張自忠指責說:“……在北方軍人的老輩中,便有堅貞不移的典型。段祺瑞先生當日不受日閥的劫持,輕車南下,以民國耆老死於滬上,那是北方軍人的光輝。最近北平淪陷之後,江朝宗遊說吳子玉(佩孚)先生,謂願擁戴他做北方的領袖,經吳先生予以斷然拒絕。這種凜然的節操,才不愧是北方軍人的典型。願北方軍人都仰慕段、吳兩先生的風範,給國家保持浩然正氣。萬不要學鮮廉寡恥的殷汝耕及自作聰明的張自忠!”
刊於《國聞週報》的一篇文章則譏諷挖苦說:“使當局和戰不決的主力是張自忠,當他演了一套得意的‘二進宮’以後,委員長的癮,卻拘束地僅僅度得八天,就被日本人一腳踢開了。”
輿論的責難,更增加了張自忠去南京的艱險,使其前景嚴峻,但卻未動搖張自忠赴南京的決心。
10月7日,張自忠在秦德純、張鉞的陪同下,啟程南下。他們離開濟南後,先到泰安。這個時候,宋哲元正在泰山休假,囑讓張自忠上山一晤。
住在玉皇頂的宋哲元聽說張自忠上山來了,親自出來相迎。兩人見面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宋哲元看著張自忠那憔悴不堪的神色,嘆了一口氣說道:“藎忱,這一段日子確實使你吃了太多的苦,我心中感到十分難過,也十分不安。”
張自忠回答道:“軍座言重了!為了29軍,為了全國抗戰,醜事總得要有人去幹。說苦,確實苦。尤其是你們撤離北平去了保定這些日子,那可真是叫度日如年呀!大家都走了,沒有一個志同道合的弟兄商量對策。周圍的人,不是漢奸,就是同日本人一個鼻孔出氣的。而且日寇早已對我們29軍完全失去了‘信任’,根本不願再同我們作任何和平談判以解決問題。開始以為留下獨立27旅和獨立39旅,在必要時還可派上一些用場,誰知阮玄武這個孬種,和我們共事多年,在這關鍵時刻,既不思報國之恩,也不念袍澤之情,始則想拉走隊伍,不成之下,耍出更惡毒的一招,竟然勾結日寇,裡應外合,致使獨立39旅六千弟兄蒙羞,一槍未發被日寇解除武裝。”
張自忠說到這裡,滿臉悲憤之情:“我真沒想到他竟然是如此一個連禽獸都不如的人。在這種險惡的形勢下,我怎能再讓獨立27旅被日寇‘吃’掉呢!北平和平已根本無望,所以我下令石振綱旅長率獨立27旅突圍。總算為我軍拯救了一支力量,這算我留在北平的八天時間裡最令我感到欣慰的一件事了。”
宋哲元道:“我也沒料到阮玄武會是這麼一個毫無民族氣節的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