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姨娘的屋子可真漂亮,那象牙木十二仕女圖的屏風,就是祖母那裡也是沒有的。”
顏姨娘輕哼一聲,這屋子裡的擺設算得什麼,當年在宮裡那擺件,跟這府裡的完全就沒的比,可惜皇上自她入宮以來就一直不曾看過她一眼,否則又如何會那樣輕易的捨棄了她。
夏老太太唸了段心經,用來平復心緒,再睜開眼,就見顏姨娘嘴上掛的嘲諷之色,頓覺那段經文是白唸了,心頭之火又竄了上來,“啪”的重重拍在几案上,指著顏姨娘怒道:“你這個攪家精,自從你來了府裡,成日的出事,等你懷的這個孩子生下來,你自求去吧,夏府要不起你這般的人物。”
顏姨娘心頭一跳,沒想到夏老太太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她心中一急,便感覺小腹隱隱作痛,忙捂著肚子哭道:“老太太好不講理,下人往我的藥裡放紅花,不說嚴懲下人,卻要發落我……”
夏老太太煩不勝煩,轉頭對張媽媽道:“不是說李良家的在藥裡投紅花麼?府中沒有現成的草藥,那紅花哪裡來的?若是從外頭帶到府裡來的,那定然不會一次都投完了,肯定還有餘的。西楓苑門都關好了,誰也不許出去,給我一間一間的搜,搜不出來,今兒誰也別想好!”
張媽媽恭聲應道:“是,老太太放心吧!”
張媽媽帶幾個婆子去搜了,一間一間翻箱倒櫃,終於在一間屋子裡翻到了半匣子的紅花,還有幾位常見的藥材。
張媽媽將東西放在顏姨娘跟前的時候,顏姨娘忍不住瞪了那個穿靛藍色襖子的婆子一眼,那婆子瑟瑟發抖,險些倒在地上。
“你還有什麼話說?”夏老太太冷冷的看著顏姨娘,她做的這些事,當年自己早經歷過,之前全是看在兒子份上給她留幾分顏面,可要是人自個不把自個當個人看,就別怪別人要抬腳踩她臉子。
妾室(一)
顏姨娘強撐著嘴硬道:“婢妾怎麼會知道,婢妾這一胎來的不容易,沒想到府中竟然有人想要對我下毒手。”
張媽媽在一旁小聲的咕噥了一句,“姨娘身邊的人鼻子都靈的很,那碗藥端上來就被發現放了紅花,姨娘有什麼好怕的?”
嬋衣用帕子掩著嘴角,忍住笑意,張媽媽能被祖母這樣看重不是沒有原因的。
夏老太太對顏姨娘徹底的失去了耐性,將顏姨娘院子裡的下人都打賣了出府,給她換了一批忠心耿耿的世僕,只留下她的乳母陳媽媽,和巧蘭二人。
顏姨娘剛要鬧騰,就被夏老太太關在了西楓苑。
晚上,夏世敬下衙回來到了西楓苑,顏姨娘對著夏世敬好好的哭訴了一番,夏世敬求到老太太那裡,被老太太一頓訓斥,直將他訓的狗血淋頭。夏世敬從來不曾見到老太太這般的動怒,生怕她氣的緊了,不敢再提這些事情。
蘭馨苑這邊,錦瑟的嫂子被打的下半個身子幾乎快爛了,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熱,嬋衣忙讓人請來簡安禮幫她瞧病,簡安禮十分細心,開了內服的藥劑和外敷藥膏,修養了幾日,人已漸漸轉好。
而謝老夫人動作很快,不到幾天就尋到了一房良妾。
那個妾室二十有一,家中還有一個弟弟,她的父親從前是在私塾裡教學的,因得罪了本地的鄉紳,被下到了牢獄之中,為了救他,家中恆產全部變賣了,兒女的婚事也都耽擱了,聽說是在官宦人家做良妾,便一口答應下來。
兩家從下定到過聘禮抬嫁妝只用了幾日的時間,在十一月十八日的這天,一頂桃紅色的轎子抬了人進府,住在夏府最南邊的明月樓中。
當天晚上,夏世敬就歇在了明月樓。
……
東暖閣,嬋衣坐在謝氏身邊,端著一碗紅豆珍珠粳米粥心不在焉的吃著,旁邊立著那個新納的妾室在幫謝氏佈菜,嬌嬌弱弱小心翼翼的樣子,就是她見了也忍不住憐惜幾分。
謝氏這幾日沒什麼胃口,只用了幾口粥,就不想再吃,嬋衣笑著勸道:“母親嚐嚐這個,是昨日莊子上送來的山雀呢,還有一些山中的珍饈,也是平日裡見不到的。”
那個妾室見狀,忙夾了一筷子山雀肉放到謝氏面前的粉彩小碟子裡。
謝氏擺手,神色懨懨的道了句:“不吃了,撤了吧。”
那個妾室瞧著一桌子動了不到一半的菜,被下人一碟一碟的端出去,眼底有些心疼。
謝氏起身坐到正屋的堂椅上,蘇媽媽塞給那個妾室一碗茶,她才想起之前教引嬤嬤說過,在圓房的第二日要給主母敬茶的,連忙跪下來,將茶碗舉過頭頂,恭恭敬敬的道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