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幾針繡好,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我吩咐你的可都準備好了?”
錦屏恭聲道:“都按照小姐的吩咐準備妥當了,邢二家的沒有給她另外指派活計,近幾日見風頭不對,已經收了那副張狂的模樣,託了張嫂子給奴婢帶話,說西林園的梅子林她侍候了多年,今年冬天冷的早,怕把梅子樹凍死,想回去繼續照料林子。”
嬋衣挑起一個輕蔑的笑容,到了現在想要全身而退,怎麼做之前不想想後果。
“不必理會她,派人盯緊她,有什麼異常你多上些心。”
錦屏應道:“小姐放心,還有顏姨娘那邊,今日顏姨娘回去說胃口不好,您看是不是要放個穩妥些的人過去照料。”
顏姨娘應該不止是胃口不好,過些日子藥性更顯了,只怕會把她折騰的夠嗆,派人過去盯著也好,也讓她嚐嚐提心吊膽的滋味。
嬋衣點頭,喊了錦瑟一聲,錦瑟正在打水溫香,燻暖|床鋪,忙應了一聲,就聽嬋衣道:“你嫂子那個管茶水的營生先交給旁人,讓她去西楓苑的小廚房搭把手,過段日子顏姨娘身子好了,再給她換回來。”
錦瑟心中大喜,看來小姐這是打算重用自己家人了,忙跪在地上謝恩,“奴婢謝小姐恩典。”
嬋衣襬擺手,錦屏服侍她就寢,伸手摸了摸被窩的溫度,湊身給她蓋好被子,掖了掖被角,輕聲道:“小姐快睡吧,明日奴婢一早就叫您起身。”
錦屏見嬋衣點頭,微笑著將帳子放了下來,轉身將屋裡的燈又熄滅了幾盞,只留下床頭的羊角宮燈,微弱的散發著光亮。
整個屋子瞬間黯下來,嬋衣躺在溫熱的被窩中,看著頭頂的曼青帳子,唇角一彎,好戲就要開場,顏姨娘,作為上一世爭鬥了十餘年的對手,你千萬別讓我失望。
夜色更深了,偶有風過,把院子裡乾枯的樹杈刮的枝椏亂顫,月光投影之下,生生顯出幾分詭異。
碧青色的幔帳中,嬋衣正在熟睡,忽然間眉頭輕蹙,額角發汗,嘴唇動了動。
夢魘
嬋衣覺得自己身子似乎是漂浮在半空之中的,一路從四處掛滿了白幔的院子裡,飄出門口,見到門口吊著兩隻慘白的燈籠,上面寫著大大的“奠”字。
嬋衣心中奇怪,這是誰家在辦喪事?就聽一處廂房傳出嗚嗚咽咽的哭聲,悽切的很。
嬋衣飄進去,看到眼前的人,猛然瞪大了眼睛,夏嫻衣!她怎麼會在這裡?
夏嫻衣正悲切的拽著一個男人哭訴,“意哥哥讓你休了那個毒婦,你為什麼不肯?還要在府裡給她辦喪事,她的屍首都不在府裡了,你還守著她,她就那麼好?”
那個男人一直未曾出聲,夏嫻衣被激怒了,用手拍打他,“意哥哥三日之後就要登基了,你這般作態是不想要前程了?我辛辛苦苦的為了你,為了誠伯候府奔波鑽營,你就這麼對我?”
男人被她吵的終於忍不住開口,嗓音有些沙啞:“你哭夠了就回去,我答應娶你,定然會娶你的。”
簡安傑!嬋衣終於認出了眼前的男人,竟然會是她的夫君。
夏嫻衣被他淡漠的態度刺傷,指著他厲聲道:“我要你休了她!不許給她辦什麼喪事,她就是個賤人,憑什麼要佔著你原配嫡妻的身份?”
簡安傑拍案而起,將她還在拍打自己的手一把揮開,冷聲道:“不過是個名分罷了,晚照她人都已經死了,再礙不到你什麼,你為何連這個也容不下?”
——晚照,她的小字,她已經死了……
嬋衣騰的一下坐起身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驚魂未定之際心中疑惑,怎麼會夢到他們?
守夜的錦屏聽到動靜,急忙撩開簾子,見到在床上坐起的嬋衣還在喘著粗氣,猜想她是被夢魘驚著了,伸手拍撫她的後背,輕聲道:“沒事兒了沒事兒了,醒來了就好了。”
嬋衣呆呆的點頭,眼神轉過一室的陳設,身後是錦屏安撫自己的手,一下一下,將提起的心拍了回去。
她沒有死,而是重生到了十二歲,所以上一世的事情,這一世也不會再發生了,對不對?
嬋衣躺回床榻中,閉著眼睛,有些猜不透為何會做這樣的一個夢,難道是她對簡安傑餘情未了?所以夢中也要他為她守著髮妻的身份?
這一世她打定主意,絕對不會再與他沾上什麼干係了。
……
次日一大早,嬋衣收拾妥當,去福壽堂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正揉著手掌心,就著手邊的茶,打算飲一口,嬋衣忙上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