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說完話,她風一般似得回房了,也不理會自家阿爹完全黑下來的臉色。
……
廣安寺的外院中種了許多玉蘭樹,現在正值花期,潔白的玉蘭花在微風之下輕輕擺動,怒放在枝頭的樣子十分討喜。
庭院深處傳來低低的說話聲,少年的聲音十分溫柔,含著極大的耐心安慰身邊的嬌俏少女,眼角眉梢之間的關切之色遮擋不住的散發出來。
“二哥會沒事的,我來之前剛將簡安禮送出城門,這個時候他應該進雲州了,我私底下問過他,他說他先前跟著覺善大師雲遊的時候曾經遇見過疫病,這次他過去定會將疫病治好的。”
嬋衣手心中攥著的帕子皺成一團,輕輕蹙著眉,抬起頭看著楚少淵,“今天出門的時候祖母精神不大好,原本母親打算跟我一起來的,可見著祖母這般,又不放心……”說著話,她的眉眼垂下去,遮住眼底濃濃的憂慮,聲音低沉,“母親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若二哥哥實在不好,只怕母親會不聽勸,親自去泉州那邊接二哥哥。”
這也是她最擔憂的事情,若是二哥哥的情況實在堪憂,即便母親去了也無濟於事,而且還有被染上時疫的風險,可母親卻一門心思打定了主意,更讓人頭疼。
楚少淵將她略微有些發顫的小手包進掌心,“我已經派沈朔風去泉州接應了,不管福建的情形如何,我總會將二哥囫圇帶回來的,你在家好好安撫母親,讓她別太擔心,”說著,又不放心的回過頭來說她,“你也是,別整日胡思亂想,父王說毓秀園的宅子再過幾日就會修繕好了,等我搬出宮接你過來遊園,毓秀園中的碧湖很漂亮…”
在說到碧湖二字時,他明顯感覺到手心裡的那雙小手猛的一抖,他連忙低頭看她。
嬋衣輕輕將被他包住的手抽出來,碧湖……她前一世就是死在碧湖……
謝霏雲的話忽然在腦中響起,‘朱瑿往後是什麼身份,你不知,我更不知,既然他對你情深意重,那你務必籠絡住他。’
抬起頭看著楚少淵,面容昳麗的少年一臉關切,分明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卻耐著性子安慰她,無論她做什麼都不會真的生氣,可是上一世他卻娶了朱瑿,謝霏雲話裡的意思她明白,朱家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以物易物是最便捷的法子,想必他也會同意。
可是,一想到他前世身邊的那些妾侍,甚至是鶯鶯燕燕,她心裡就有些泛酸。
楚少淵看著嬋衣那雙黑白分明的瞳仁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心裡猛地一跳,說不清是什麼一種情緒,只覺得有些心慌,上前一步想擁她入懷,卻被她避了過去。
“怎麼了?”
嬋衣垂下的頭搖了幾下,輕聲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晚晚,”他一把攔下欲走的她,急聲問道:“到底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不高興了?”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並沒有說錯什麼話才是,怎麼她一下子就變了顏色?
嬋衣伸手將他攔下自己的手從肩膀上拿下來,少年的手,指骨修長,蔥白的指尖顯得很精緻,手掌上的傷疤結著粉紅的色澤,是傷口已經癒合之後泛著的顏色,雖然破壞了這份精緻,但仍然很好看。
她眉梢微抬,認真的看著楚少淵,光影從層疊的枝椏中散落下來,撒在他精緻的臉頰上,似乎全天下所有的美好都長到了他的身上,而云浮城中,有多少閨秀爭破了頭也想要在他心裡留一個影子,可他此刻卻這樣認真的看著她,彷彿她是天底下最要緊的事一樣。
她的語氣不由得放的很輕,低聲輕喃:“意舒,在你心裡,什麼最重要?”
臉頰忽然被人一把托住,少年的目光直勾勾的盯住她的眼睛,琥珀般的眸子裡有極亮的光。
“是你!”他幾乎是不加思索便脫口而出,見到她有些怔愣,又笑著將話補齊,“還有,將身邊的人護得周全,這便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事情。”
嬋衣移開了目光,眸子低垂,卻忍不住問道:“那皇位呢?若是為了皇位……”
對面的人忽然笑了,極盛的容貌笑起來像是會發光似的,“皇位與重要的人並不衝突。”
不衝突麼?
嬋衣不知道,但她清楚的是楚少淵從來都是一個精明的人,該舍的時候絕不會拖泥帶水。
那雙捧著自己雙頰的手忽然收緊,接著眼前一暗,額頭傳來柔軟的觸感,他溫柔的吻了她的額頭一下,整個人被他擁進了懷裡。
“晚晚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