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的話中充滿了回憶,像是陳年往事被掀開一角,泛著黃的記憶一下子湧了過來,瞬間將他湮滅在內。
“你母妃去的那天,朕還在定州的圍場秋獵,那一天的秋天來的晚,秋老虎十分猖獗,你母妃生你的時候落下了病根,天氣一熱身上就要起疹子,宮裡好歹還有藏冰支應著,可定州的行宮卻沒有藏許多冰,她便留在宮中……”
他清冷的聲音中帶了些哽,但一瞬間便被他掩蓋了下去,“你母妃很聰慧,便是在男子當中,這份聰慧也是數一數二的,只可惜投身成了女子,她常說若她是個男子,必不輸給朕的那些臣子,都是朕的不好,朕明知道她跟皇后不對付,卻還一意孤行將她留在了宮裡,結果後來,她果然就……”
楚少淵愣住,皇后跟母妃一直不對付,這是前幾年宮裡人人得知的事情,可母妃亡故之後,皇后卻半點沒有受到波及,連懲罰都是小懲大誡,他一直以為父王會告訴他別的什麼原因,可父王一直沒有解釋過,就好像,母妃的死是在預料內的事情,所有人都不意外一樣。
父王只說他後悔,話裡話外卻都沒涉及到皇后,難不成……他被自己忽然被冒出來的這麼個念頭驚住。
皇帝努力將心頭的那股子悔意壓下去,斯人已逝,再多傷感也無用,既然兒子是個可塑之才,那他便要將兒子扶起來,這樣才對得起那個蕙質蘭心的女子。
“意舒,你在雁門關做的很好,父王看到你這般有膽量有擔當心中很是欣慰,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過幾日便讓莊妃張羅著給你說一門親,儘早成家才好立業。”
賞花
行雲水榭雖然名字叫做水榭,但實際上卻並不像其他水榭似得半壁伸入水中,只是個臨水而建的亭子,因相連著兩邊的九曲遊廊,便索性叫做水榭,因倚靠著太液池,所以在天氣晴好的時候,能看到亭子倒映在水面上的幻影,波光粼粼的十分好看。
莊妃將花兒全都放在這裡,也是圖了這個亭子大,大家賞玩著方便。
眾人簇擁著太后一路從九曲遊廊穿行過來,遠遠的就能瞧見水榭當中擺滿了各式各樣,或含苞待放,或全然盛開的花卉,在陽光下更加顯得光鮮亮麗,讓人瞧著心情也變得好了許多。
“哀家原本還想,這些日子云浮的氣候一直不太好,也不知今年的百花宴上會怎麼樣,”朱太后笑著對莊妃道,“現在一瞧,倒是哀家多慮了,這些花兒像是都沒受什麼影響,開的這般好。”
莊妃小心的扶著太后的手臂,將她攙到水榭中佈置好的主位上,嘴裡應道:“臣妾倒是覺得雖說前些日子氣候反常,但也是一時的,您瞧這滿眼的紅紅綠綠,不正是應了那句柳暗花明麼?”
半句在說氣候,半句更是在隱喻政事,這些日子,政事上漸漸的明朗化,也讓太后心情十分暢快。
太后端坐到主位上,因年歲有些大了腰不好,她這才走了一會兒的路,就有些不適,好在莊妃細心,在座椅上堆了好幾個厚實的錦墊,她剛坐上去,就感覺渾身一輕,不適感立即去了幾分,笑著看向莊妃:“是這麼個理兒。”
太后坐好之後,便賜座給了在場的外命婦,“這幾日天氣晴好,正巧有番邦進貢來的一種叫什麼梨的果子,倒是酸甜可口,大家都嚐嚐。”
莊妃笑盈盈的糾正道:“是叫鳳梨。”
太后娘娘笑道:“是,是叫鳳梨,讓哀家說的話,這果子長得奇形怪狀的,卻想不到會這般好吃,只不過不能多吃,吃多了要倒牙。”
聽著這樣的話,外命婦你一句我一句的跟太后打著趣,一時間場面倒是顯得十分熱鬧。
嬋衣坐在謝氏身邊,低頭看看端上來的金黃色切好的塊狀果子,嘴角微微一彎,這果子的味道確實不錯,想來今年應該是這種果子第一年來到大燕,或許正是因為這一年有了太后的招待,才讓這種果子往後的身價變得奇貨可居,前一世在雲浮城,若是待客的時候能有這樣的一盤果子擺在桌上,那可是極有臉面的事情,就連前一世的婆母誠伯候夫人蘇氏也不能倖免,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她總是投其所好的花大價錢託人去買。
而現在,嬋衣看了看身邊的母親帶著些猶疑看著盤子裡的果子,不確定該不該吃,她笑著拿銀釺子插起來一塊,用粉彩小碟子託著,對謝氏道:“母親嘗一嘗,連太后娘娘都說好吃,想必錯不了。”
謝氏嚐了一塊,剛咀嚼幾下,眼睛便微微一亮,“這果子倒是甜,雖說比不得雪梨,但卻是另外一種滋味。”
沒想到母親會喜歡吃,嬋衣點頭笑道:“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