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兒,這樣也好,他在刑部大牢要比在任上安全多了,頂多事情過了之後,再託人求求情,皇上看在他平日兢兢業業的政績上,也會網開一面,雖然差事保不住,但總比命丟了要強,他忍住心中歡喜叩謝了皇恩,便被燕雲衛帶了下去。
皇帝狠狠的將奏摺扔到了地上,心中那股子怒氣沒個地方發放,堵在心裡越發的難受,端起茶盞來喝了兩口,平日裡入口清香的茶似乎也變得苦澀不堪,他重重的將茶盞放下。
意舒,意舒……
似乎女子明亮的笑容還在耳邊,飛揚的神色,眼角下的硃砂痣紅的耀眼。
那時還是在睿親王府,她住的雲華院裡常年支著一架鞦韆,她站在鞦韆上頭,裙裾飛揚,整個人越蕩越高,似乎要飛出院牆之外,後來她有了身孕,有一次指著天上的流雲,手指順著他的手指十指交握,“以後我們的孩子就叫意舒好不好?以後有了你的疼愛,他一定會快快樂樂的長大的。”
生意舒的時候,她有些難產,整個太醫院的御醫卻都在三哥府上,為了三哥那個嬌弱的侍妾,連一個御醫都不肯給他,意舒生下來的時候就很瘦弱,那個時候他就下了決心,以後一定要給他最好的。
人說柳樹最好活,他便在王府種了一棵柳樹,抱著意舒在柳樹下頭,他笑著逗意舒的小臉,那個時候他心裡想著,小樹快長快長,我兒快長快長,小樹長成盈盈華蓋之時,我兒也必定玉樹蘭芝封王拜相。
沒想到他卻等不到意舒長大了……
變化
皇帝心中大痛,一把將桌上的奏章全掃到了地上,最上頭的那封奏摺散開,皇帝一眼掃過去,上頭隱約能看到“太子”二字,他拾起來仔細瞧了瞧,是官員的進言,依然是老生常談,什麼太子乃國之儲君,雁門關邊境危險,動搖國本此類的話躍然於目。
皇帝眼角眉梢帶上了濃濃的殺氣,看了眼上這份奏摺的人,好一個宋欽,好一個衛捷,都把他當成是三歲小孩來耍弄了麼?
皇帝喊了一聲:“趙元德!”
趙元德急忙躬身進來,一眼看到地上散落的奏摺,心中一震,忙垂著頭道:“奴才在!”
“你去一趟東宮,傳朕的口諭,讓太子今日就給朕滾去雁門關!”
趙元德心中一驚,忙退下去傳旨了。
太子此刻還在東宮消遣顧奕取樂,說到寧國公夫人的出殯,他輕輕挑起一個譏諷的笑意。
“你沒在真的是可惜了,你母親出殯那天熱鬧極了……”
顧奕躺在暖炕上眼睛低垂,心中那股子怒氣直往上竄,哪有人會把熱鬧二字跟葬禮放到一塊兒說的,太子是在故意激怒他,如今父親領了川貴總兵的差事,母親又去了,家裡上上下下一定亂極了。
太子看顧奕沒反應,笑了笑,繼續道:“你要是沒受傷你母親的牌位就不用顧奎來捧了,孝子孝女排了一排,曼曼的眼睛腫的跟金魚似得,真是可憐,哦,說到孝女,你母親的棺木都要走到門口了,你三妹妹都沒出現,把曼曼氣的當下就變了臉,衝進琳琳的房裡硬是把她拽了出來,琳琳病的喲,整個人形銷骨立的,聽丫鬟說前幾日一直是她在顧夫人身前侍疾,這才染了病,旁人都說她有孝心,還有顧奎,好些不認得他的,都打聽他呢……”
顧琳琳是除去曼曼以外父親最疼愛的女兒,沒想到母親一去,她會這樣沉不住性子,藉著母親的葬禮來成全她的名聲,還有顧奎,太子話裡的意思,是旁人認為他在宮裡傷的快要死了,世子之位早晚落到顧奎身上,才會這樣感興趣的打聽顧奎的身份。
顧奕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掌緊握成拳,死死的捏著,母親亡故他無法捧靈反倒叫母親最厭惡的顧奎來捧,想必母親泉下有知也會不高興吧,可恨他的這個傷口,動一動都撕心裂肺的的疼,他若是強撐著去了,只怕捧靈捧到一半兒就會暈倒在母親的棺木旁。
太子頓了頓,似乎是想起什麼似的,漫不經心的有些像是在自言自語,可話中的惡毒卻向顧奕迎面撲來。
“……說起來,也不知是不是人走茶涼還是怎麼的,南直隸那頭的官吏就來了個山東巡道何家昌,跟湖廣佈政司參政鍾書華,寧國公的人緣也有些太差了吧。”
太子一副不解的模樣,歪著頭看著他,眼中的幸災樂禍卻是連遮掩都不願,就那麼堂而皇之的放到了明面兒上。
顧奕緊緊的咬著牙,父親剛卸任了中軍都督的帥印,這些人就不買帳了,這裡頭若沒有太子跟衛家的發力,他是絕不信的,他強忍著不讓自己那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