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姑愣住,下意識的就抬起頭,眼睛圓睜的看著楚少淵,意識到自己的逾越,連忙低下頭來,嘴裡道:“奴婢,奴婢不知!”
劉勝平卻依然垂著頭,聲音之中不見一絲的情緒,平聲道:“宸貴妃是得了急症而亡的。”
楚少淵聽了之後,只是輕聲笑了一聲,但那一聲輕笑讓人聽在耳朵裡,好像是一隻潛伏著的獅子,在暗夜裡輕輕發出的摩拳擦掌的聲音,似乎下一刻就會撲上前來咬住獵物的脖子,讓他們二人聽的瞬間不寒而慄起來。
“是麼,既然你們是從雲華宮出去的,那現在你們二人可願意回雲華宮來麼?”
楚少淵是皇子,是能夠直接決定他們這些人的生殺大權的,他們二人哪敢說不願,忙叩頭謝恩。
楚少淵揮了揮手,他們二人便被張德福安排了下去。
他坐在暖炕上沉思了許久,看了眼烏壓壓的天空,母妃的死在宮中是個禁忌,若不是他當年仗著年紀小,皇后沒避諱他,讓他親眼目睹了,恐怕也會信了這幾個宮人說的話,可這件事卻處處透著股子不尋常,即便皇后的勢力再大,想要毒死一個寵妃還能夠全身而退,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了許久,直到他腦仁發疼了,都沒想出來前因後果,索性站起來,從衣架上拿起大氅披在身上,一旁伺候的張全順忙幫他去繫帶子。
穿好了大氅,他出了雲華宮往乾元殿的方向走去。
乾元殿外,皇帝正大步走出來,身後只跟著一個趙元德,因為天色漸暗,皇帝手上拎著一盞琉璃宮燈,看見楚少淵踏著夜色而來,停下了腳步。
楚少淵屈膝行禮:“給父王請安。”
皇帝走過去將他拉起來,看了他半晌,問道:“怎麼了?這麼晚過來。”隨後不等他回答,往前走著,邊走邊道,“你跟我來一個地方。”
楚少淵連忙疾步跟上。
狹長的宮道隨著他快速的行走,不停的往身後退著,屋簷飛翹,殿脊上雕刻的鴟吻,博古橫欄與他越行越遠,直到在一座高高聳起的樓宇前,皇帝才停了步,樓宇上書三個大字——觀星閣。
從正門往進走,一步一步的走上最頂層,站在樓臺之上,雲浮城中剛剛升起的萬家煙火,就那麼全部映在了眼裡,星星點點的暖黃色,像是懷揣著一個又一個溫暖的夢。
皇帝隨手指了指東邊,“從這個地方能看到夏府亮起的燈火。”
楚少淵心頭一驚,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一片片四合院,烏壓壓的建築,根本沒有寫明哪個是哪家,光憑肉眼,實在難以辨別,可他從那一片片的暖光之中,似乎感覺到了那麼一處的燈火最為明亮,像是照進了他的心裡。
難道父親是想告訴他,這麼多年,他就一直站在這裡,遙遙望著夏府的方向,對他表達著自己的關心?楚少淵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皇帝回頭看了一眼他身邊的這個兒子,見到他俊美的臉上此刻帶著些陷入回憶之中的暖色,極似他的眸子裡鍍著一層柔和的光,他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想的如何了?”
楚少淵回過神來,認真的看著皇帝,輕聲道:“兒臣想去西北。”
皇帝欣慰的笑了,“有了決定就好,到時候朕送你出雲浮。”
楚少淵嘴角抿了抿,有些事原本不打算這樣說出來的,但有了剛剛這一幕,他忍不住試探道:“兒臣覺得兒臣一人恐怕難以勝任,想跟父王再求一人。”
皇帝問道:“你想要誰跟你一同去?”
“……兒臣覺得,太子哥哥能力卓絕,要是太子哥哥跟兒臣一同去,一定能夠將差事辦好。”
皇帝眉梢微微抬起,看了他好一會,忽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頭,眼中笑意流露出來,連著說了幾聲的“好”。
這是答應了?楚少淵有些不敢相信。
卻又聽皇帝道:“想要太子跟你一同去,就要看你自己的了,你若是能逼他跟你一同去,朕就準了你的提議。”
“是,兒子明白了,”楚少淵垂下頭應道,說著又跪了下來。
“……父親,兒子還想跟您求一個恩典。”
皇帝皺眉,等他將話說完。
“十一年前是姨母將兒子從火裡救了,兒子未回宮時,曾想著有朝一日若是能夠出人頭地,一定將姨母接來奉養天年,如今兒子回了宮,姨母還留在夏府,兒子想求父親賞兒子一個莊子,將姨母接到莊子上住。”
皇帝看著他酷似宸貴妃的臉,微微有些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