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袋還在懷中,老林把今天青麵人遞上來的錢一併裝了進去,乾乾脆脆留在了人民醫院門口的石獅子口中。
老林回到賓館,林愫還強撐著沒睡,非要親眼見到他歸來,才肯放心。
小小人兒心思極重,老林撫著她頭髮,輕聲嘆氣。第二日一早,起床帶著林愫同行,一路坐車趕到了城西鐵廠。
朱家老二一家就住在鐵廠的家屬院裡面,此前為了驅鬼連番請了幾位同道上門,動靜鬧得不小。老林敲開他家的門,二話不說開門見山:“家中可是有惡鬼作祟?”
朱家老二在鐵廠的食堂裡面做大師傅,一家三口住在一間一室一廳裡面,一開啟打門,林愫和老林就被嗆了一鼻子的香灰味兒,滿屋滿牆都貼著烏七八糟的黃紙符。
朱老二陰沉著臉,見怪不怪對老林說:“進來吧。”
老林也不廢話,扮作上門推銷法器的牛鼻子老道,徑直從隨身匣子裡面掏出一個往常畫給林愫玩的小獸首,忽悠朱老二說這是辟邪利器,千金難得。
朱老二一副破罐子破摔來者不拒的樣子,與老林討價還價。老林做個樣子,隨便報了個價格給他,半賣半送把生意做成,臨出門前,卻狀作不經意,問朱老二說:“你既知他們五口死狀極慘,為何還要上門接那生意湊那熱鬧?”
朱老二一聽這話,像炸了毛的貓一般橫眉豎眼,怒答:“往常裝得人五人六,發了財的老闆模樣,我還當他家那餐館是隻下金蛋的母雞!哪知我一接手這才知道,賬上壓根就沒幾個破子兒。盒飯錢分明賺那麼多,都不知是餵了哪條路邊的野狗。”
“早知一分賺頭都沒有,我連屍都不替那瓜皮收!”
朱老大往年在這個弟弟面前,倒真算是揚眉吐氣。他家餐館雖小,好歹自己當家作主不受氣,以前就很直得起腰,後來搭上了青面傀幫,又請了嬰靈歸家,不到一年時間,錢財滾滾如流水一般。
朱老大性格張揚,先是周身穿金戴銀,又向弟弟吹噓來年要在城區買房子。
這次朱老大出事,朱家老二忙前忙後,全那一分親戚情誼之外,也確是抱了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哪知真的接手了才發現,朱家老大家中,又哪裡有半分餘錢?
便宜沒沾著半分,邪祟倒惹來不少,自家捨出去這許多錢財,請道士上門驅鬼辟邪,朱家老二直呼晦氣,見著老林更沒半點好聲氣,陰惻惻說:“活該全家斷子絕孫,也不知是便宜了哪家野/婊/子?”
老林跟著嘆了兩聲,又遞上一根菸,打發林愫去一邊玩耍,一副獵奇八卦的樣子,問:“錢都給了外面包養的小三?”
朱老二深吸一口煙,搖頭道:“誰知道呢?我也沒見過,只看我哥那樣子,倒像被迷得神魂顛倒,老婆也不要,孩子也不管,要不是還知道開餐館做生意,連家都不回了。”
“他那餐館生意紅火,手裡有了幾個錢,就愛上鐵路醫院邊兒上的牌館子打麻將,手氣又好,怎麼打怎麼贏錢。”朱老二憤憤說道。
老林默默點頭,家中供養嬰靈,朱老大贏錢理所當然。
“他贏那麼多,別人不愛跟他打,兜頭潑他一臉水,氣得他伸手就要揍人。”
“哪知拳頭還沒伸出去,就被邊兒上嬌滴滴的服務員伸手拉住,遞上塊手絹替他擦臉。臉不知道擦沒擦乾淨,魂兒倒真的勾沒了。”
“也不知怎麼就這麼快,認識那小三,前後也就兩三個月時間,就能回家衝著我嫂子嚷嚷,說遇到了真愛,要離婚呢。”
“還說什麼真愛,什麼初戀,當拍情深深雨濛濛呢啊?我要是我嫂子,我也拎菜刀劈他。千辛萬苦陪你這麼多年,剛有了點錢,半年時間都不到,就要離婚?這還有人性沒有?”
朱老二越說越來氣,連聲咒罵哥哥好色,嫂嫂狠心,連累了父母和侄兒性命。
老林默默聽著,招手叫來林愫,又免了朱老二的獸首錢,帶著林愫離開朱家。
林愫好奇,追問他與朱家老二說了些什麼。
老林捏捏她手,說:“朱老大雖是個負心人,這次這事,也許卻怪不到他。”
“進了羅剎鬼蜮,招惹到人皮羅剎的男人,要真是沒有十足十的定力,都會送了性命。”
羅剎鬼蜮,是人皮羅剎設下的陰陽結界。日光之下,便如凡塵俗世一般樣貌,夜幕掛起,便會漸漸有人皮羅剎聚集其中。
凡人踏足羅剎鬼蜮,若被抹上水牛眼淚,便可見到人皮羅剎。
“水牛淚?”林愫摸摸眼睛,問老林,“與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