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然相信這個男人,因為他記得自己小時候曾經有一次摔進了一個枯井之中。枯井很窄氧氣不足,他隨時可能就這樣掛掉,當時所有大人都無法進來,最後卻是他老爹硬生生擠進來把自己給救了出去,等回家之後他才現老爹整個後背和肩膀都被生生的磨掉了一塊皮肉,幾乎可以看見骨頭。那樣的疼痛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但那個平時兇巴巴的老爹一聲不吭的就承受了下來。所以思遠相信這個男人也能夠做到這一點,因為是父親。
果然,在那些倒刺不停戳著手背的時候,那男人卻紋絲不動,只是滿頭是汗的看著天空,呼吸粗重,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哪怕護住心肺隔離開蟲母的兩隻手已經血肉模糊不堪入目。他卻沒有動彈哪怕一下。
思遠咬著嘴唇,極為小心的一點一點的把那蟲子往外拉扯著,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連那被罰跪的大師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這緊張的時刻。
慢慢的、一點一點的,這隻海參一樣的黑色的全身是刺且有一對翅膀的長達十五厘米的巨大蟲子被拉離的少年的身體。思遠當機立斷手起刀落,一眨眼的時間就切斷了那根臍帶,接著把蟲子往罐子裡一塞,然後拽住臍帶在血湧出來之前打了個死結。
“好了。”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而那個男人也顫顫巍巍的收回了已經鮮血淋漓的手。
思遠拿出其他工具處理了一下這少年的腹腔。接著往裡頭灑了一丁點妖靈粉末,以抑制蠱毒的毒性還能中和之前融入血液的蠱毒濃度。
最後,他在清理完畢之後,把少年的胸膛合上,接著用拇指按在切口上悄悄引入肉山的粘液,於是乎他手指過處。傷口瞬間被黏合,看不出一絲痕跡。
很快,躺在床上的少年就恢復了平穩的呼吸,臉色雖然還是很難看,但卻已經像個人了。中了蠱毒。他以後的身體恐怕也不會太好,不過至少能安穩的活下來,相比較而言這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
“今天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說。”思遠指著那一罐子還在兀自蠕動的蠱蟲:“這些我拿走了。”
他抱著罐子走到那個大師面前,用腳踢了踢他:“我說過了,以後別讓我看到你還幹這行。”
說完之後,在那少年的家人還來不及感謝之前,思遠就已經抱著用報紙胡亂包了一下的罐子走了出去。
跟著狗蛋一起回到車上之後,思遠靠在靠椅上,滿臉疲憊……
“有這麼累麼?”
“嗯……累。”
這是真累,精神上的疲憊比身體上的疲憊有時還要疲憊,思遠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虛脫一般的感覺了,救一個人的難度……真的比殺一百個人還要困難。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想當救世主啊、英雄啊這一類的人了嗎?因為難所以才有挑戰,反倒是當個壞人就沒有那麼大壓力了。”狗蛋動汽車:“簡單才是硬道理,我有時候都在想,我是不是也去當個壞人。用壞人的方式來幹我認為值得的事,其實也算是捷徑了。
“好壞這種事,說不清的。”思遠抿嘴笑道:“我認為我乾的是好事,但另外的人就不這麼認為了。”
“你要當救世主麼?”
“我沒那個能力,我只是力所能及。”思遠點上一根解乏的煙,輕吐菸圈:“走吧,還有事情要做呢。”
就在他們剛開出這個街區,突然狗蛋踩了一下急剎車,酣睡中的思遠猝不及防腦袋直接撞在了前排座位上,被驚醒的他抬起頭問道:“出什麼事了?”
“我剛才好像看到你女朋友了。”
“我女朋友?”
“嗯,你女朋友。”狗蛋把頭伸出窗外:“坐在那輛計程車的後座上,旁邊還有一個男人。”
“會不會是長得比較像的?”
“追上就知道了!”
狗蛋根本就無視交通法規,看著街上沒什麼人,唰的一下讓車子來了個神龍擺尾,油門直接踩到頂,跟著剛才那輛計程車的屁股就一路飛馳而去。
“你女朋友是不是臉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短頭。在鼻樑左邊有一顆痣?”
“你說的是……是千若?”
“不是吧……你到底有幾個女朋友?”
“嚴格來說。”思遠苦笑一聲:“一個都沒有了。”
“剛才那個女的,我絕對沒看錯,就是她。不然不可能像到連那顆痣的位置都一樣。”
狗蛋一邊飆車一邊和思遠在描述,剛才他誓他看到的絕對是千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