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裡一定有很多難過的事情吧,但是你從來都不說。”
紀言看向蘇瑞,慢慢說道:“我以為你每晚都睡得很沉。”
“當然會有睡不著的時候!”蘇瑞聳聳肩,“因為我也有自己的心事嘛!”語氣雖然輕快,但卻透出想壓抑也壓抑不住的苦澀。
紀言沒有說話,許久,他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灰,說:“想不想玩旋轉木馬?”
“咦?”
“既然沒電,那就用最原始的方式吧!”紀言捋起衣袖,雙手抓緊一根柱子,用力往前一推,“你坐好了!”
木馬輕輕地轉了起來。
沒有歡快的音樂,沒有閃亮的燈光,沒有喧囂的人群。
只有無聲的木馬,沿著黑夜的軸線慢慢旋轉,坐在木馬之上的蘇瑞,感受到夜風吹拂在臉上的柔軟。
蘇瑞不由得想:如果早一點遇到紀言,自己的人生會不會不一樣?
可惜人生沒有假如。
紀言也罷,旋轉木馬也罷,終究,是隻屬於今晚的美好夢境。
半夜跑去遊樂園的結果,是
第二天起不了床。
鬧鐘被按掉三次,直到第四次,紀言才掙扎著爬起來。他洗漱完畢,發現蘇瑞還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熟熟的。
紀言想蘇瑞沒睡幾個鐘頭,又是生日,不忍心叫醒蘇瑞。他拿起一張紙,在上面寫道:“你休息吧,別上班了。我給你請假。”輕輕地壓在杯子底下,然後朝門口走去。
正要開門,聽見蘇瑞含糊不輕地說:“紀言……”
“嗯,你醒了?”紀言問。
“你要走了嗎?”
“我去上班了。沒事,你繼續睡吧,我給你請假。”
“哦。”蘇瑞應了一聲。當關門的聲音傳來時,蘇瑞好像才反應過來什麼似的,輕聲說道:
“紀言,謝謝你啦。”
☆、車中少年
少了蘇瑞,紀言一人做兩人的活,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熬過了中午高峰期,正準備歇息會兒,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衝進便利店,拿起一聽可樂放到桌上。
“您好,五快。”紀言機械地說。
男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十元鈔票遞給紀言。紀言把錢放進盒中,還給他一張五十元鈔票。
“沒有弄錯吧。”男子咧嘴笑道,“現在人民幣貶值這麼厲害?五十塊錢只能當五塊前用了?”
紀言一怔,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忙說了句對不起,換出一張五元的鈔票找給男子。
男子把錢放進口袋裡。他並未離開,反而若有所思地看著紀言。
紀言困惑地抬起頭,迎上男子視線。
“你是不是,”男子遲疑地問道,“紀言?”
紀言詫異:“你認識我?”
“我就想應該沒看錯嘛!”猜測得到印證,男子笑著扣了個響指,“怎麼,這麼快就忘掉我啦?我是丁聞啊!”
“丁聞?”紀言完全想不起來。
“你忘啦,我們幾個月前在龍泉見過的!”
——龍泉?什麼地方?
“我是連軼的朋友啊!”
——連軼?
冷不丁聽見這兩個字,紀言心中驟然一跳。電光火石間,紀言的所有記憶湧進腦海。
原來是那天。
那天,紀言下定決心向連軼道歉,卻被連軼弄到一個莫名其妙的檯球會所,接著又弄到一個莫名其妙的酒吧。紀言默默地等待連軼和他那些朋友打完檯球,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走進酒吧,默默地忍受著一群紈絝子弟透出輕蔑的神情舉止。但他等來的不是連軼的諒解,而是那群人肆無忌憚的奚落。
之後……紀言憤憤地走了。
再後來發生的事情,紀言有些不願回憶。當時真是曖昧,又真是恍惚,令紀言不能確定連軼為何要說那些話,做那些事。
直到紀言如逃兵般從S城跑出來,躲進B城,讓距離和時間慢慢稀釋了連軼的存在感,紀言才漸漸感覺到隱藏在連軼溫柔外表下的冷漠。連軼好像把與他在一起的時光當成遊戲,投入精力不過是想玩得更開心,一旦連軼厭倦下來,遊戲也就結束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從紀言身前走過。
有身穿校服的學生,手裡捧一本漫畫書,一邊走路一邊看漫畫;有匆忙前行、穿著正裝的中年人,時不時看下時間,大概有緊急的事情;有黏在一起濃得化不開的情侶,互相把手中冰激凌遞到對方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