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個身,習慣性地想抱住身邊的什麼人,沒想到卻撲了個空,而且還差點滾下床。沈唯嚇了一個激靈,人是完全清醒了,心有餘悸地伸手去摸索燈的開關。
許寧在沙發上睡得很淺,沈唯這邊一有動靜他也跟著醒來,在黑暗裡關切地問:“是不是還想吐?”
“許寧,是你啊。”沈唯舒了口氣,不安跳動的心臟逐漸平靜下來:“想開燈。”
一陣悉梭過後,啪的一聲,屋子裡的燈亮起,沈唯條件反射地眯起眼睛,感覺到許寧的靠近,下一刻,溫熱的手掌探上他的額頭。
輕柔的力度,帶著另一個人的體溫,暖暖的很舒服。
“還好,沒發燒,喝水麼?”
沈唯搖搖頭:“餓了。”
許寧盯著懶懶的沈唯,突然有種想掐死這個人的衝動,大爺您招呼不打就醉醺醺跑來我家,把我家衛生間吐得亂七八糟我還得無怨無悔地收拾,吐舒服了洗乾淨了你倒頭一睡,把我擠去沙發上,然後大半夜再把我折騰起來說餓了?
沈唯大概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不好意思地看著許寧,許寧被他乞求的眼神打敗了,認命地站起來走進廚房:“我只有泡麵了,將就著吃吧。”
“無所謂,只要是熱的就行了。”沈唯掀開被子下床,看見小沙發上的被子和用衣服疊成的枕頭:“你怎麼不到床上睡?”
“你給我留位置了麼?”許寧反問。
“呃,對不起。”
身體上的不適再加上心裡冒出的小小內疚,沈唯像換了個人似的,褪去了囂張的氣焰和過分的驕傲,看起來有一點孩子氣的脆弱,許寧對這樣的他沒辦法生氣,好像理所當然就該順著他似的。
不能不說,收斂起那些討人厭的招搖,這個人其實挺可愛的,只可惜這樣的時候並不多。
“哎,你怎麼不問我昨晚為什麼來找你?”靠在廚房的門框上,沈唯一點宿醉以後的消沉都沒有,反而好像很興奮。
“來了就來了,你做事兒還需要理由嗎?”
“嘿,其實是,我不想一個人睡酒店。”
“所以你就來折磨我。”
“我都道歉了。”
“嗯,酒店估計沒這麼周到的服務,半夜還給你煮東西吃,還不收小費。”
沈唯看看許寧不大好看的臉色,想了想,說:“要不,我給你錢吧。”
這話戳中了死穴,許寧手上一僵,蹙眉看向沈唯:“你真把我這兒當酒店了麼?”
“你別想太多了,我就是挺喜歡你這兒的,你做飯給我吃,又把床讓給我睡,我當然要補償你。”
“不需要,我還沒窮到這個地步。”
“哦……那,我以後可以常來麼?”
下意識地想答應,許寧突然想起昨晚曖昧的一幕,心下有點介意。
不是介意他的冒犯,是介意他把自己當成了別人,想到他平時狂歡過後並不缺人陪他在床上纏綿,許寧心裡就硌得慌。
是……吃醋了麼?
“……你,想來就來吧。”
“我保證下次不亂吐了。”
“你還記得你亂吐啊?”
“嘿嘿……”沈唯抓了抓凌亂的頭髮,說:“許寧,我發現你這人特好。”
“因為我樂意伺候你?”
“……你是不是急了?”遲鈍的沈唯終於發現某人句句話帶刺,彷彿有滿腹牢騷等著發洩似的。
難道是他的錯覺?一向溫和淡定的許寧今晚貌似有點怪啊。
“沒。”許寧磕了個雞蛋,側眼看了看一臉無辜的沈唯,心裡那一點彆扭又變成了無奈的妥協,自己到底在意些什麼呢?認識沈唯時間不長但也不短,足以瞭解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了,他喜歡出去亂搞跟自己完全沒有一毛錢關係嘛。
一碗麵條下肚,沈唯渾身舒服多了,漱了漱口爬上床繼續睡,許寧把碗洗好,看看床上的人,嘆了口氣準備繼續將就沙發。
“上來吧,上次咱倆一起睡不也沒事兒麼?”
“你不嫌擠?”
“不嫌,我就喜歡睡覺的時候身邊有人。”
許寧沒好氣地把被子扔上床,一言不發地躺下,沒有再說話。
因為許寧的照顧和陪伴,這次沈唯睡得無比安穩,雖然太陽穴還在隱隱作痛,可是當許寧的氣息把他包圍的時候,一種久違的平靜和輕鬆湧上了心頭,睡意就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以前總讓他心悸的黑暗也變得溫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