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宛如年代久遠的積灰。飛奔向前的四輪車突然在一聲爆胎的巨響中停滯了腳步。
“那混蛋可坑壞我了!”一個不顧寒冷穿著十分火辣的金髮美人從車上跳了下來。四下無人,只有“她”一個人自言自語地嚷罵,“早該知道不能相信那個混蛋,我把所有的身家放在他的身上,他居然就給我這麼個地方買了一個倉庫。鬼見了都會退避三舍!”順應澎湃的情緒,猛一下踹向了不知被什麼東西扎破的輪胎。
好在是男人身板,自己換好了備用輪胎。
“他媽的應該下地獄!”美人的豔紅嘴唇裡連連吐出惡毒的詛咒之聲,“如果上帝有眼,就該讓那混蛋性''交時陰''莖斷裂!”
這個地方是這個城市的外郊,一家化工廠的嚴重化學洩漏後封鎖過好一陣子,自此人跡罕至。
去他媽的大手筆!
倉庫的門鎖已經被撬壞了。
吱嘎一聲,把那道沉重的鐵門推開——一股腐爛屍體般的惡臭撲鼻而來。
萬菲猝然看見了一個裹著黑色膠質雨衣的男人。
他埋著腦袋坐在地上,看不見臉,只能看見雪白的頸子——以中國人的標準來看,這個男人的面板太白了,簡直可以媲美白化病兒。縮成一團,不住發抖。腳邊躺著一件襯衣,幾乎被撕扯成碎布,盡是血汙。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流著鮮血,那股詭異的血流彷彿來自他的下''體。
聽見有人破門而入的聲音,他朝聲音的方向,仰起了臉——
如果這世上能有那麼美的白化病兒。
“天哪……天哪……”萬菲趕忙蹲□,將倚坐在門側的男人摟進懷裡,嘰嘰喳喳地嚷了起來,“美人兒,你撐著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不要……不要報警,也不要送我去醫院……帶我回家,或者……”殷之純闔上眼眸前,輕輕一笑,“帶我去找……遲儻……”
※ ※ ※
聽從對方的建議,沒有勞動警察就把他帶回了家。這個風塵僕僕於各大城市間的古董商人雖然不怎麼看電視,但卻看過郝透的相簿——他忽然想起了這個渾身帶血的漂亮傢伙是誰。
毫不猶豫地給那個單眼皮男孩打去電話,變著音調威脅他,你不過來,我就直接把這傢伙扔到街上。待對方“勉為其難”答了應,又甜膩膩地笑了,“帶些你的衣物來,我這兒可只有蕾絲乳罩和百褶短裙。”
這段日子天氣一直不好,沒一會兒老天開始往下砸冰雹,同時寒風呼嘯,冷雨交加。
拖拖拉拉,不情不願。可郝透居然還是來了,頂風冒雨地來了。裹著厚重的羽絨衣,藏於帽兜的小巧臉蛋讓他看上去還不滿十六歲。一進門就揚起嗓門罵了一聲,“你個王八蛋,殷之純的死活關我什麼事!”
“小美人兒,可你還不是自投羅網了?”金髮美人掐著嗓子好一陣尖聲尖氣地笑,屋裡暖氣開得挺足,一冷一熱下男孩那張清秀白皙的臉孔馬上就暈開一層紅——可人得像個桃兒。
“我就是來看看,他死了沒有!”又加大音量,欲蓋彌彰地補上一句。
話音才落,便埋首低頭,垂下眼睫,任微黃額髮蓋住眼簾。無須揭穿,自己也覺得無甚底氣。
“他已經睡了大半天了。”屋子的主人將來客帶進臥室,指著大床上闔眸昏睡的殷之純說。
男孩怔怔地看著他,那些與快樂、甜蜜、瘋狂、苦澀相關的過去一股腦地湧上心頭,忽然覺得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他可太美了!不是嗎?”像是不曾看出男孩的神色異常,萬菲扭起纖腰,擺動屁股,一下坐在了床邊,“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有陰''莖的傢伙也可以那麼美!”對這個常年假扮女人的男人來說,沒什麼會比突然於人前勃''起的陰''莖更讓他感到厭惡與頭痛。“你知道看見他,我想起了什麼?那個美麗的童話故事!英俊的王子深情地吻了沉睡的美人一下,沉睡的美人就醒了——噢,我想起她的名字了!Beauty and Beast!”
“是Sleeping Beauty,你個傻瓜!”郝透也挨著床沿坐了下,沒好氣地嚷出一聲。
“我如此勞心勞力地對待你的前男朋友,你卻不知感激?要知道,我足足替他洗了兩個小時的澡。”
“會那麼髒?”
“唔……花十分鐘替他洗澡,剩下的時間都用來撫摸他的身體。”那張粉白脂豔的女人臉孔忽而挨近郝透,以豔色唇膏塗抹的嘴唇緊貼他的耳郭,伸手在他那具年輕單薄的身體上摸了起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