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陳尤輝從駕駛座探出頭來,衝著他喊:“嘿,小子,上車。”
徐竟愣了一下,遲疑地走過去,微微彎腰與他對視:“請問您是叫我嗎?”
陳尤輝含笑著點點頭,眼神和藹又帶著點深意。
“可我們認識嗎?”
“準確地說,我認識你,但是你不認識我,不過沒關係,馬上就會認識了。”
徐竟本來還以為他是徐清巖叫來接他的,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而且看年齡,也不太像是徐清巖的朋友,於是朝後退一步直起身,禮貌卻疏遠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就打算離開。
走了有一段距離,男人才不疾不徐地道:“年輕人有戒備心是好事,不過要看用在什麼時候。你都沒問我是什麼事,就打算就這樣走了?”
徐竟聞言止住腳步,在原地停了一會兒,轉過身來,陳尤輝一隻手指在車窗上輕輕敲打,原本略帶深意的眼神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討論下你爸爸的事,順帶,也說說別的。”
“你是誰?”
“慶和的執行總裁,陳尤輝,也是,陳瑜的外公。”
財大附近有個公園兒,人很少,設施也不多,正因為如此,環境很清幽,徐竟以前從來沒有來過,甚至根本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地方,不知道陳尤輝這種人是怎麼找到的。
跟著走在一條清靜的竹林小道上,徐竟心裡卻七上八下的,跟周圍的環境形成鮮明的對比。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沒有憤怒,沒有慌張,甚至沒有失落,只是有一種淡淡的苦味瀰漫在口裡,心裡,隨著身上血液的流動而攢動。
“其實我很早就知道有你這麼個人,小丫頭上高中的時候就跟我提過你。”陳尤輝轉過頭看著徐竟,狀似隨意地說。
徐竟看著他,沒說話,等著他繼續。
“不過那時候我也沒覺得有什麼,小孩子嘛,青春期有個心儀的小男生很正常。人總是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特別感興趣,越是得不到,越是不甘心,越是覺得非他不可,久而久之,就成了執念。這是人的本性,陳瑜有,你有,我,也有過。她媽媽不理解,但是我能理解。所以我也不說這是你的錯,但是作為一個準男人,你有沒有反省過在這段沒有成熟的感情裡,你有哪地方是做得不對的?”
晚上躺在床上,徐竟真的認真在想這個問題。其實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裡,在對待和陳瑜的感情上,太過優柔寡斷。總是想著儘可能減少傷害,結果,反而傷害得越深。
婉轉的方式也許真的不適合像陳瑜這樣執著的女孩子。
但是不得不承認,陳瑜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這不僅因為陳瑜是他曾經喜歡過的女生,更是因為,陳瑜對他的感情,讓他狠不下心來傷她。
徐竟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淡漠的人,很少有事情能夠進到他的心裡去,但是此刻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還很善良,至少比一般人善良。
這不是自誇,而是事實,只有一個心存善良的男人,才會不忍心去傷害一個對自己付出了感情的女人。
這是優點,但是用在處理感情上時,卻成了致命的弱點。
陳瑜到咖啡館的時候,徐竟已經坐在裡面半個多小時了,看著她下車,過馬路,然後慢慢地走進來。
她看起來氣色並不好,像是沒有睡好,又像是有別的什麼,臉比上次見到時尖了點,眼睛裡朦朦朧朧的一層憂鬱,跟以前的樣子相差很大。
兩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徐竟把一盤蛋糕和一杯咖啡放到她面前。想了想,還是說道:“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陳瑜無所謂地點點頭:“是啊。”
“怎麼了?”
“沒怎麼,得了點病而已。”
徐竟笑笑:“什麼病啊?”
陳瑜本來攪著咖啡,聞言停了動作,把頭抬起來看著他,眼裡的憂鬱更濃了些,卻又多了一層毫無顧忌:“我知道你今天叫我出來是為了說你爸的事是吧?直說吧,繞這些沒有意思,而且我現在得了什麼病,估計你也不是真的感興趣。”
這些話聽著讓人不太舒服,換做以前,陳瑜不會這樣跟他說話,但是貌似目前為止,他和陳瑜的狀態也就只能這樣了,於是壓了聲音道:“我知道自己讓你很傷心,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們之間的事跟我爸沒有關係,你們不該這樣對付他。”
陳瑜聽了冷哼一聲,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後笑起來,笑容跟聲音一樣地冷:“你是不是覺得我有病?我確實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