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航笑罵著把他撲倒在地板上。
“別鬧別鬧,”燕黎明笑得喘不上氣來,指著他帶來的一個大運動包。“穿衣服。”
紅色的內褲和襪子,燕黎明給徐遠航穿好又給自己套上。
“又不是本命年,傻死了……”徐遠航小聲嘀咕,突然發現內褲的關鍵部位是掛金黃的鞭炮,襪底上還有個金元寶,極可惡的是,燕黎明的都是大號,他的小。
“不行!換過來!”徐遠航不幹。
“只是個形式嘛。快點穿,上班要遲到了。”
燕黎明嘴裡說要遲到,車卻沒有往山下開,順著盤山路七拐八拐開了很久進入一片松柏林。林子裡面是個墓園,他們的車開到門口看門人正打著哈欠開門。
“誰在這裡?”徐遠航收起了嬉皮笑臉。
“咱媽,”燕黎明的臉色也很凝重。“我有錢以後就把她的骨灰遷到這埋了。”
“早說,我給她老人家帶束花兒來。”
燕黎明搖搖頭,拉著徐遠航向墓園深處走去。兩個人撥出的哈氣在眉毛上很快結霜,徐遠航用手背擦著,心裡非常緊張。燕黎明在一個建造得很樸素的墓前撲通跪倒,徐遠航緊跟著跪下去。
“媽 ,這是遠航。”燕黎明平靜地說。徐遠航看看他,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媽,我是遠航。我是個警察,人挺好的,對燕黎明也好。”他注視著墓碑上的名字直直地跪著,好讓老人家看清他的臉。
“以後我會常來瞧您,您記住我的樣子。”
83
把徐遠航送到派出所,燕黎明回到家又睡了個回籠覺。這一覺他睡得不怎麼踏實,腦子裡有根弦一直繃得很緊,身上忽冷忽熱,似乎總在焦躁不安中追逐著什麼。大概午後兩點左右怔忪著醒來,冬日午後的陽光虛弱地灑在他臉上,他儘管渾身沒勁兒,還是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又衝了遍澡,圍著條浴巾吹乾頭髮,他拉開衣櫃的拉門把徐遠航掛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挨件拿下來在身上比劃,沒一件滿意的。
過年按理說應該穿得喜慶一些,但燕黎明平日裡最喜歡黑白灰三色,而且他也不想在老太太面前把自己弄得跟只大馬猴似的。猶豫再三,他還是穿上了一套自認為最莊重和瀟灑的衣服。
小翻領的白襯衣,黑色小駁領的的西服,對著鏡子仔細地打著深寶藍色的絲綢領帶時他終於猶豫起來——如果有一天他和徐遠航舉行婚禮,這身衣服再合適不過。
體察到自己如一個初次登門拜見婆婆大人的忐忑不安的小媳婦兒心理,燕黎明自嘲地笑了。他看看時間還早,去廚房翻出瓶葡萄酒坐在沙發上仰頭灌了一口,胸口立刻灼燒起來,感覺意外的好。於是他又灌了一口。
心裡像藏著頭不安分的小獸,又興奮又緊張,燕黎明根本坐不住。他一手舉著酒瓶一手插在褲袋裡站在鏡子前面不成調兒地哼唱:“你當我是浮誇吧,誇張只因我很怕……”嘗試擺出各種不同的騷包pose,眼看著自己蒼白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
“呦嗬,酒是好東西。”他有些激動地自言自語。“我就喝一點,應該沒什麼問題。”
燕黎明大概在五點左右出門,步履看上去很是輕盈。他手裡提著個大紙袋子,裡面是送給徐媽媽的新春禮物:一件做工精美的大紅唐裝棉襖。給徐遠飛的是個紅包兒,他也仔細地放在口袋裡。一切似乎沒什麼不妥,除了從早起就沒吃東西,除了茶几上的空酒瓶子。
出了電梯被冷風吹得直哆嗦,他發現自己沒穿大衣,想返回去時又發現自己犯了第二個錯誤:沒拿鑰匙。硬著頭皮往外走,感受到路人投向他的詫異的目光,燕黎明挺了挺腰板鎮定地微笑:怎麼著,你們沒見過這麼帥的老帥哥兒嗎?
天還沒有黑透,等不及的孩子們已經開始在小區裡燃放各種小型的禮花和鞭炮。燕黎明慢吞吞地走著,開始覺得頭重腳輕,冷風一吹竟然有點找不到方向。
“楓樹園二期……”他喃喃地念叨著向四周迷茫地張望。這時一個甩炮兒突然在他耳邊炸響,碰巧腳下一塊冰兒,他嚇得撲通一聲摔了個大屁股墩兒。
“小兔崽子……”孩子們鬨笑一聲跑出去老遠,燕黎明笑著罵了一句慢騰騰地爬起來,想拍拍身上的土卻發現手裡還牢牢攥著那個紙袋子。他站在那用力地思考,心裡一會兒覺得今天恐怕要玩完兒,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這樣的的狀態剛剛好,就這麼混混噩噩的腳底下打著飄兒一路來到徐遠航家樓下。
徐遠飛奉命剛去溫青家裡送了一趟徐媽媽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