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關係的親吻。
方青致以往對於同性相戀並沒有什麼概念,但是當楚西庭親吻他的時候,他也絲毫沒有覺得有哪裡不對,就那樣理所當然地接受了。
然後,他們就變成了戀人。
但是加洛對於他們相識相知的過程絲毫沒有任何興趣。他打斷了方楠的回憶,直接問道:“我想知道他後來對你做了什麼?你的‘死’又是怎麼回事?”
方楠沉默許久,說道:“我十四歲那年的新年,在Y省旅遊的時候,發了一次病,後來在當地的醫院進行了一場急救。那是新年假期,那是個小縣城,當時只有一名當值醫生,但是水平很不錯。”
“不過那天晚上,據說還有另外一個需要急救的病人,是同樣到Y省旅遊的大學生。他和朋友一起來旅遊,在附近遭遇了車禍,幾乎和我同時被送到醫院,但是醫生在他們湊錢的時候,選擇了先為我進行救治。然後等我的搶救結束時……那個大學生已經停止了呼吸。”
方楠語氣平淡地說道:“那個大學生姓曹,單名一個旻字,是曹麥的堂哥。而楚西庭正是與他一起到Y省旅遊的同學之一。”
“曹旻是楚西庭的初戀,是他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愛過的人。”
他說著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容,看上去柔和又秀麗,但是偏偏一雙清亮黑瞳,冰涼如水。
加洛眯了眯眼,說道:“這跟你什麼關係?你別告訴我就因為你們同時去了同一家醫院,你得救了而對方沒有得救,然後楚西庭就記恨上你了?”
方楠對他笑笑,說道:“為什麼不能呢?有人因為搶救失敗而記恨和襲擊醫生,為什麼就不會有人記恨在同時送醫卻得救了的其他人?”
他繼續說道:“我是傳說中被稱為熊貓血的RH陰性AB型,所以即使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在心臟捐獻請求名單上,可是直到十六歲那年,才終於得到了一次受捐的機會。可是這個訊息傳來的時候,我爸媽正因為東方舞臺專案被董事會拖在J省的新劇場中心。也許你聽說過,就是被稱為東大陸最大音樂基地的J省音樂嘉年華。”
加洛愣了一下,發現這地方他還真的聽說過。
這座音樂嘉年華遊樂場規模非常巨大,從建成開始幾乎就成了CN的音樂聖地,算是整個東大陸地區的地標性建築,是一個非常成功的投資專案。
他問:“……後來呢?”
“得知有合適的心臟捐獻時,我父母可以說是非常激動。但是他們要馬上放上手頭的一切從J市回來卻並不容易。熊貓血的心臟源非常難以等到,而且在捐贈請求列表上的遠不止我一個人,活體心臟的儲存很不容易,所以各種手續的辦理都非常倉促……出於對於楚西庭的信任,我父母便全權授權了他進行各種手續的辦理。”
“……然後,他以我的名義放棄了那顆心臟的移植申請,然後告訴了我……在兩年前那個晚上死去的那個人,和他接近我的真正緣由。”
加洛的手猛然撞擊了一下桌角,他卻甚至都沒有心情喊疼,就聲音尖銳地叫道:“他代你放棄了心臟移植的機會!?”
方楠說道:“是!”
加洛說道:“這根本就是謀殺!”
方楠說道:“對,他想殺了我……而且,他成功了。”
方青致死了,活下來的這個,是猶如孤魂一般飄蕩在過去與未來的夾縫之中,一個悲觀,冷漠,孤獨的影子。
方楠甚至覺得,如果在那個夜晚之中,被拯救和活下來的是曹旻……他們兩個人的人生是不是都會幸福許多。如果那一夜方青致死了,那麼他至少還是那個心思純粹,不懂憎恨,單純享受音樂就覺得幸福快樂的方青致。
加洛聽了,卻是倏然一愣,然後伸手抓住了方楠的手臂,說道:“你胡說什麼!?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哪裡成功了?”
卻見方楠再次笑了笑,說道:“加洛,他成功了……因為這些年來,我再也沒有辦法毫無保留地去愛慕一個人,去相信一個人。我心裡全部都是陰暗的心思,怨恨,不甘,痛苦,猜疑。在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可怕了。”
加洛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即使是我也不行嗎?”
方楠說道:“……抱歉。”
加洛頓時久久沒有說話。
方楠直到加洛對自己有著非常的好感,然而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越發不能欺騙對方——從好些年前,從楚西庭站在方青致的病床前,說出那冷漠和殘酷的真相時,似乎就已經生生地用一把鋒利的刀子切開了方青致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