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沒見到他。他好像去旅遊了。”
阿敏的大眼睛黯了一黯。旅遊嗎,一定是和那個女人。看來自己不在,他過得也很好。
“我先走了。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他垂頭喪氣地走出國色天香。
重新把債務背到自己肩頭,一下子感到沉甸甸的。
他只是一個如螻蟻般的小人物,什麼失落難過悲哀在生活面前都是渺小而無用的。他知道。
阿敏找了一份白天的工作,發宣傳單。錢很少,不過總比沒有好。
某個星期天,他到市中心的步行街發宣傳單。今天因為附近有街頭演出,據說還是某個大明星,人比往常多了好些。
阿敏被裹在人堆裡,推來搡去,好不容易擠出來,又被推了個踉蹌。
他一頭撞到旁邊的人,那人拉著他往後退了幾步才站穩。
阿敏被撞得眼冒金星,剛站住腳就一疊聲地道歉。
那人不確定叫了一聲:“阿敏?”
聲音有些熟悉。阿敏抬起頭看清楚面前的人。竟然是張先生。
阿敏從國色天香出來後,張先生約過他好幾次,都被他拒絕了。後來張先生就沒再給打電話,估計是惱了。
這會兒,忽然見到他,阿敏又驚訝又有點發窘。
張先生倒像沒事人一樣,只問:“你怎麼在這裡發傳單,沒在燒烤店工作了?”
“嗯,沒幹了。”
“我早就說那個工作不好。”
阿敏嘿嘿笑了兩聲,沒詞兒了。
“好久不見,我請你喝咖啡。”張先生心情挺好的樣子,對他發出邀請。
阿敏忙擺手說:“不用了。”
張先生眉頭一蹙,有點變臉,說:“你又拒絕我?”
阿敏被他看得惴惴不安,晃了晃手裡的宣傳單,囁喏地說:“這個……我還沒發完。”
張先生一把把宣傳單搶過去,斜睨著他說:“現在發完了。”
阿敏沒法再拒絕了,老老實實地跟著張先生進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阿敏覺得自己和這些地方真的不搭調。裡面坐的男男女女都是衣著時髦,舉止優雅大方。他穿著皺巴巴的廉價T恤牛仔褲,球鞋沒有洗,上面的灰印子踩在地毯上特別顯眼,一頭一臉的汗水混和著灰塵,也不知道身上有沒有異味。
以前陪客人吃飯什麼的,覺得自己出來賣低人一等。現在一副窮酸樣還是覺得低人一等。
侍應生過來點東西的時候,掃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的髒球鞋上停了一下,有些鄙夷厭惡地轉過頭。阿敏趕快把腳往裡面收,一心希望桌布能遮住他的髒鞋。
張先生點完東西,目不轉睛地盯著阿敏。阿敏正窘得滿臉通紅,落在他眼裡就是嬌豔明媚。
“瘦了。”他終於開口說話,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疼惜。
阿敏不自在地回答:“可能是曬黑了,所以顯得瘦。”
張先生握住他的指尖說:“你過得一定很辛苦。”
阿敏飛快地縮回手說:“還好了。”
張先生皺著眉頭說:“你老躲我。我在想,你是不是嫌我老了。所以,一直沒給你打電話。”
他語調中的失落刺了阿敏一下。他有點慌,自己對張先生這種防賊似的態度,似乎過分了。
“你誤會了,我沒那麼想過。我這個人很笨,不知道怎麼和人相處,老是得罪人……”阿敏的臉又紅了幾分,搜腸刮肚地說著解釋的話。
張先生微微一笑,說:“你不這麼想就好。”
然後張先生問了些阿敏的情況,也說了些自己的事。
喝完咖啡,張先生有事先走。
臨走的時候,張先生忽然問他:“你的病,好了嗎?”
阿敏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以前撒謊說得了性病的事。
“已經好了。”
“那就好。”
阿敏看到他的目光閃了一下,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裡面。
從咖啡館出來,阿敏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大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和張先生在一起,阿敏特別不自在。自己本來就是一緊張就說不清楚話,偏偏他身上的壓迫感常常讓自己感到緊張。
自那天偶遇以後,張先生經常給他打電話,有時也請阿敏吃飯。阿敏不好意思拒絕他,不過再不願去那種特別高階的地方。
這天,阿敏照常在下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