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見阿敏就直接問:“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
“我還沒吃呢?我請客,你陪陪我。”
“現在就出臺啊?”阿敏有點為難。
“是啊。今晚算我包夜。”
“包夜?可我的病還沒好……”
“我知道。我就是想請你出去坐坐,不動你。”
“那多不划算。”阿敏還在踟躕。
“我覺得划算就行。你還怕我出不起錢嗎?”張先生有些不高興。
張先生是個嚴肅的人,平時來玩都是不苟言笑的,跟他上床也講不了幾句話。那種威壓是從骨子裡透出來,不管和他有多熟,阿敏還是有點怕他。
“你到底去不去?陪我吃頓飯怎麼啦,要想那麼半天?我又不會少給你錢。”張先生眼中已經透出不耐煩。
阿敏被他盯得心慌,而且確實沒有理由拒絕他。最後還是答應了。
張先生是四川人,帶阿敏去吃川菜。
他對吃好像挺有研究,每上一道菜都要評論一番。
程浩喜歡吃辣,雖然現在吃得少了,偶爾還是要過過嘴癮。阿敏成天對著菜譜學做川菜,今天見識了正宗川菜,雖然不餓,還是每樣菜都嘗,一邊嘗一邊和自己做的比較。張先生評論的時候,他不但聽得認真,還不時提問題。張先生有了談話物件,一下子來了興致,話多了不少。
張先生吃飽後,放下筷子對阿敏說:“你那天煮的粥真好吃。”
他沒頭沒腦地說這麼一句,阿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我喝醉了你送我回去那晚上。”張先生提醒。
“只是碗白粥啊。”
“就是碗白粥。但你是第一個替我煮東西的人……我帶回家的人不少,全都想著收錢,沒人想過要照顧一下我的生活。”他點上一支菸,淡藍色的煙霧縈繞在他深鎖的眉頭前,陰冷的面目變得柔和起來,有些滄桑。
阿敏想起那晚他嚎啕大哭的樣子。覺得他可憐。
張先生沉默地抽完一支菸,對阿敏笑笑說:“想去哪裡玩?”
“我隨便。”
“我除了到國色天香玩一玩,就很少出來。不知道你們這些小孩喜歡玩什麼時髦玩意兒。”
“我平時也不太出來玩的。”
“是嗎?你不上班的時候做什麼?”張先生有些驚訝。
“睡覺,做家務。”
“喜歡做家務啊,怪不得把我的床單洗那麼幹淨。”張先生像是覺得這句話講得很幽默,自己在那兒嘿嘿笑。
阿敏勉強配合他笑了一下。
“那下面就由我安排了。”
張先生的安排就是去喝咖啡。
他帶阿敏去的地方比星巴克高檔,是個私人會所。紫色的大沙發人一坐上去就陷阱半個身子。牆上貼著印花的桌布,鑲金邊的壁燈射出昏黃曖昧的光,桌子旁邊有半人高的綠色植物。有個樂隊在前面奏著舒緩的音樂。
阿敏有時也會跟客人到高檔酒樓吃飯,但是吃飯的目的是為了床上運動,從沒有客人會花錢帶M B喝咖啡。
除了程浩,張先生是第二個請他正正經經喝咖啡的人。
阿敏很不自在,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身子僵直地坐在桌旁。
張先生看出他沒怎麼來過這種地方,所以也沒問他,直接給他點了冰激凌。
阿敏其實不怎麼愛吃冰激凌。他想吃黑森林,可是沒敢說。
“你多大了?”
“十七,過幾個月就滿十八了。”
“做了幾年了?”
阿敏的心咯噔一下。他最近對M B這職業特敏感,總覺得丟人。
他很小聲地回答:“兩年。”
“不像啊。那麼老實,我還以為你才出來做。”
聽他這麼說阿敏一點不感到欣慰,只覺得做M B太給自己抹黑了,低著頭假裝吃東西,一隻手不自在地絞著褲子。
張先生沒注意到他的反應,自顧自地說:“以前跟我的孩子,全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給他們幾分顏色,就爬到人頭上來。一點也信不得。有個孩子跟我住過一段時間,我很寵那個小傢伙,誰知那個小傢伙不但不領情,還倒踢一腳,偷了我的東西溜走了。從此以後我就不留人和我一起住了。阿敏,你哪裡懂得?四十歲的人,不能傷心,也傷不起!”
阿敏聽他說得傷感,安慰他說:“他們不珍惜是他們瞎了眼。張先生你總會遇到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