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策向他踢出無影腳的時候,樑上君苦笑了一下:“別,我受不住。”
他不得不求饒,眼前正在一陣陣發黑,外傷加上失血加上該死的後遺症,他真的再也支援不住了,所以要趕緊順順紀策的氣啊。
“對不起。”他對紀策說。
紀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蜷縮在地上的人慘白著一張臉,難得地向他示弱,紀策心裡怎麼可能不震動。
昨天晚上對他來說是最難打的一場戰鬥,不是說敵人有多麼強,而是他第一次在戰場上如此魂不守舍。當他看見敵人的長官突然倒下,其他人群起圍攻一個偷襲者時,他的心臟就像被凍住了一樣,從胸口到指尖,全都是冰涼的。
之後他帶著人撲向敵人虛空的營地,卻怎麼也看不到聽不到喊不到那個人。
那一瞬間,他只想丟下這個破戰場,把那隻呆賊揪出來,生生剝了他的皮,讓他好好體會一下這種鑽心的把人逼瘋的痛!
為什麼這個人會這麼犟、這麼不聽話、這麼自作主張、這麼不讓人省心呢!
是!他是很厲害,如果沒有他那麼大膽且神經病的做法,他們很可能還在跟敵人僵持著,但是這個勝利的代價太沉重了。
對於紀策來說,那是不能承受的沉重。
看著虛弱到快要失去意識的樑上君,紀策伸手把他拽了起來,給了他一個毫不避嫌的擁抱。
他在他的耳邊說:“知道麼,我必須用一顆鋼鐵般的心看待你,才不會讓自己失去理智。”
呼吸著紀策身上血汗的味道,樑上君閉了閉眼,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紀策沒有接受他的道歉,兀自說道:“可是很遺憾,我做不到。所以,我求你了,求求你了樑上君,找死之前稍微考慮一下我的立場!”
樑上君被嚇傻了。
他相信任何一個認識紀策的人聽到他說“求求你”都會嚇傻的。
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
噎了半天他還是用三個字來回他了,不過不是“對不起”,而是:“我儘量。”
紀策鬆開這個擁抱,挑眉看了他半晌,那神情就像在看一朵奇葩。
樑上君平靜地回視。
“向我保證一句會死麼?”
“我的保證你會信嗎?”
紀策抿唇。
最後他拍了拍自己的左胸,極端苦澀地自我安慰:“鋼鐵般的心臟。”
宮持沒有返回直升機,他帶了個包,拿了個手電鑽山洞去了。
紀策半托著樑上君登上直升機,回到305高地,老張給他們安排好了各種物資,他的小女兒在一旁睜著大眼睛看他們,目光追隨著樑上君血淋淋的大腿。
安頓下來後,叢建鵬把直升機開回指揮部,剩下紀策、樑上君、尤禹、朱大和吳二五個人在這裡待命。
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大致瞭解了下昨天晚上的情況,紀策就讓樑上君休息。可樑上君心裡裝著事,實在沒辦法安下心來,輾轉反側好一會兒,乾脆起來抓著紀策發問。
“阿藏救出來了嗎?”
紀策理解他的煩神,點點頭道:“嗯,叢建鵬先把他和周凱帶回去急救,才回過頭來接我們的。阿藏沒什麼致命傷,他們抓他只是為了逼問我們的動向,還有我們這邊關於水杉的情報。”
“那水杉找到了嗎?”
“差不多了。宮持先去那些山洞做點探查和整理,等確定好位置,我們再過去調查。”
這一點倒是讓樑上君感到意外。
他們找水杉找了這麼久,如今好不容易這麼接近,紀策的反應居然這麼冷淡,好像一點也不著急,這隻有一種解釋。
“你在害怕嗎?水杉到底是什麼,想到了嗎?”
紀策沒有否認自己害怕,他皺著眉頭,少有的遲疑:“是什麼我現在也不清楚,到時候親眼去看看就知道了。”
“哦。”很好奇,但是樑上君沒有追問,紀策很緊張,他感覺得到。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抱著近乎渺茫的希望問道:“張三……怎麼樣了?”
紀策看著他的眼睛,沒有回答。
樑上君瞭然。
搗了搗耳朵,不知怎麼的,他有些耳鳴,尖銳的嗡嗡聲在腦子裡劃來劃去。
劃下的痕跡帶著熾熱的溫度。
分明是那支燒乾了熱血的旋律。
昏迷般睡了一天一夜,清晨,樑上君被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