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也一樣。
阿藏不認為紀策的決定有任何偏頗。
但這次的不同之處是,有另一個固執程度跟紀策不相上下的樑上君在場。
樑上君借用了糙子的話回答他:“我不會拖後腿,我要是有一秒鐘威脅到其他人的安全,有一秒鐘耽擱到任務的進行,我就一槍斃了自己。”
他直視著紀策的眼睛:“你們走你們的,我們會緊緊跟上。直到下一個聯絡點我都不會丟下糙子一個人,這是我的底線,大概也是我的極限。”如此坦然。
有些人,可能經歷很多事情後會成熟一些,不再會做年少時期那樣任性的事,但是那種深植在骨頭裡的東西仍會在某些時候跳脫出來,把他緊緊包裹,而讓周圍的人無可奈何。
樑上君就是這樣,他的那股倔勁,比起尤禹來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尤禹望著此時的梁連是有點驚訝的。
他無權插足這兩個人之間的爭執,丟下糙子或者帶上糙子都不是他能左右的。他只是在想,梁連這樣的傢伙,怎麼有臉說他是一根筋?
萬般無奈,堆積成怒火。
紀策腳上用力,把樑上君和糙子一併踹了個側翻:“行,你要帶上他,你一個人負責!你們是死是活我不會再管!”
接著他又對其他隊員下令:“誰要敢過去幫著拖後腿,就他媽直接給我退出任務!”
樑上君揹著糙子跟在隊伍後面。
紀策如他所說,半點沒有顧及他們的不便,反而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尤禹心裡不由得憋氣,那是他的梁連,再怎麼軍令如山,他也不可能做到把梁連丟到腦後。然而幾番回頭,他總能看見樑上君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揹著糙子,他的步伐顯得很沉重。
如同揹著他的那個雨天一樣,沉重卻穩當。
他忽然想起那時候自己在梁連頸邊聞到的味道,雨水混著泥土的腥氣,還有掩蓋不住的那種稚嫩和堅韌。
這樣想著,他幾乎能看得清樑上君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慢點走吧。
等等他們吧。
“喂,紀隊……”尤禹終究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卻被走在他前面的朱大阻住了話頭。
“你幹嘛?”尤禹不悅。
“我們要快些走,這對他們最好。”朱大說,“越早到達聯絡點,他們就越能早點休息,也就越安全,不要把他們當成需要憐憫的傷員。”
尤禹愣了愣。
“我們有一個很人渣,但是很優秀的隊長。”
前面是紀策的背影,毫不遲疑的腳步,在地上綿延成一條清晰的路線。那個人的雙手緊緊地握著,像是再用很大的力氣讓自己不轉身。
口是心非。
尤禹的腦海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個詞。
他似乎有點理解那兩個人的相處模式了,一個倔的要死,一個口是心非。
他們都有著自己的堅持,不會為對方做出妥協。
在他們的心裡,可能有著比對方更重要的東西,比如忠誠、原則、或者勝利,從踏上戰場開始,他們所走的每一步都不能只成全自己,但他們已經在竭盡所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為對方著想。
很笨拙很殘酷的方式,卻很優秀。
尤禹第一次開始好好思考,他們這樣的感情,也許並不像自己認為的那樣見不得人。
糙子醒醒睡睡,中途幾個短暫的休息後,他都曾試著下來自己走,可是發軟的雙腿讓他沒有辦法堅持太久,而且受折磨的腸胃可能還沒恢復過來,他一路嘔吐和拉肚子,吃的東西沒法吸收,也就沒什麼力氣逞能。
他也急啊,伏在梁連的背上,對於梁連的情況沒人會比他更清楚。
他知道梁連在努力調整著呼吸,可是到後來明顯已經無法遮掩氣息的凌亂。汗水溼透了衣裳,就連他貼在梁連後背的胸口都能感覺到滲透出來的涼意。
還有,好幾次了,梁連的膝蓋打彎好幾次了,託著他的手臂也在一個勁地發顫,這是體力透支的表現——梁連要吃不消了!
雙手緊揪著梁連的衣襟,就像在揪他自己的心。
正如糙子所想,樑上君快要到極限了,他的體力本就岌岌可危,加上一夜沒有休息,隨時都可能倒下去,視線早就被汗水淋漓,如果不是靠意志強撐著,他恐怕早就趴下了。
305高地。這是地圖上對那個聯絡點的標記。
經過兩天一夜的跋涉,他們接近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