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才最重要。」喬寧說著,慢慢地把一個蟹粉小籠包放進嘴裡,慢慢地咀嚼。
關路可看向對方,喬寧眼神裡的一些東西讓他有些不快。但表面上,他沒流露出一絲嫌惡。他決定開門見山。
「喬少說的是,東西好看沒有用。錢也一樣,賺到手最重要。」
喬寧點點頭。
「喬先生真的願意開放海洛因生意?」這是關路可今天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和喬家談海洛因進口控制權的事情。關路可所說的喬先生,則是喬寧的父親。
在喬寧父親手裡,喬家成了香港黑道上最有權勢的一個家族。他們掌握著各項地下生意的話事權(注:控制權),收取保護費、開設賭場、妓院、有償掩護、謀殺,幾乎到處都是喬家的身影。
現在,喬家還握著香港販毒的權力。販毒的高額利潤讓其他家族很眼紅,或明或暗地,大家都想分一杯羹。
關路可知道,有不少家都在試圖和喬家達成協議。
「賺錢嘛,誰都不可能把所有的錢賺完。」喬寧指著面前琳琅滿目的早點,「就像誰都不能把所有好吃的都一口吃到肚子裡一樣。」
關路可靜靜地等著他的後文。
「我父親說,他當年在非洲看到的一件事讓他印象非常深刻。」喬寧的視線熱烈地注視著關路可,「他說,他到了非洲之後才知道,草原上的雄獅很多都是成雙結對,共同守護一片領地。」
關路可保持著沈默。
喬寧的視線在關路可臉上來回地掃,「如果你我能攜手的話,香港這個地方……還不是我們的?」
喬寧看著自己的手,伸開的雙手慢慢握成了一個拳頭,而後微笑著看向關路可,「關少認為呢?」
關路可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喬寧話說的好聽,但實際上卻不是,至少不全然是這麼回事。
以前,黑道上禁止販毒,一來傷天害理,二來難控制。在那些做了上百年的老生意裡,政府並沒有樣樣都做得很好,總有些人冤屈無處申,也就總有人需要找他們。而去辦事的人就算失手被抓,刑期也不太嚴重,家族大佬有足夠的手段保證他們不向員警開口。
販毒,罪行太過嚴重。死刑或者終身監禁的威脅下,這些人會不會再遵守他們加入家族時的誓言,誰都不能打包票。
一旦有人向員警開口,家族生意姑且不說要到生死關頭,也得被割下很大一塊肉。
關路可知道,前不久本城爆出了個很聳動的新聞,有個汙點證人公開在電視上和首席檢察官談條件。據他所知,這人可正是喬家的人,還是個叔字輩的人。
那個人的口供和作證,讓喬家很難堪也很難受,更讓其他想插手販毒的家族蠢蠢欲動。他們都看中了這個機會,想趁火打劫,把喬家從黑道的頭把交椅上拉下來。最近爆出了好幾起幫派成員橫屍街頭的桉子,關路可知道背後就是因為這些人在爭鬥。
毒品這個生意,對誰來說都是不可能放手的一塊肥肉,喬家更不可能那麼慷慨,自己做東讓人吃自己做好的大餐。
「生意嘛,要靠人做才有得賺。可現在為了這個生意,幾家火拼了好幾次,弟兄死傷也不少,這不是自己白白送便宜給那些條子。」喬寧喝了一口茶,語調沈穩地說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這理由聽起來似乎很容易讓人信服。
關路可點點頭,終於開口說:「喬少說得對!」。
香港每年從東南亞進口的海洛因,價值是數千萬甚至上億。檢方和警方早有察覺,一直想把黑道連根拔起,讓這些家族內鬨,也是員警慣用的手段。
除了內鬨,喬家現在也沒辦法獨吞那數千萬、甚至上億的肥肉,而其他家不時放一兩下暗箭冷槍,也讓他們有點吃不消,因此他們這才想把控制權讓一部分出去。
而這個出讓,可不是真的要幫你賺錢。
喬家要有這麼慈善,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關路可心知,喬寧表面上是說要聯手,事實上卻是要讓關家成為眾矢之的。大家都對關家眼紅的時候,喬家則再度高枕無憂。
「喬先生說得沒錯,這就像一頭雄獅無法捕殺一頭野牛,它就會和別的獅子聯手,再一起分食。可肉味再鮮美,要吃之前,也還得先對付偷食的鬣狗和禿鷲。」關路可微笑著說。
喬寧大笑起來,「能不能吃下這塊肉,那是要憑點本事。不過,依著關少的手段,不至於吃不消這麼一點吧。」
關路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問,「為什麼選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