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三樓的窗戶,曾易明看到窗邊的男人站在那兒,似乎對他說了一句話。
雖然離得很遠,雖然夜晚的燈光絲毫算不上明亮,曾易明卻覺得他清晰地看到了對方臉上的一絲笑容。那笑容,像衝破烏雲的陽光一般,讓陰鬱的天空多出一種光明的意味。
曾易明腳下停了停,為了這個念頭在心底自我嘲笑,而後邁步穩穩地走了上去。
走到三樓的房間,曾易明深吸一口氣,抬手敲了敲門,很快聽到一聲清亮溫和的聲音,「進來。」
曾易明推門走進去,正看到檯燈下的關路可坐在那兒翻看檔案。從去年秋天他被帶回來之後,這是第一次正式見到關家的太子爺。
雖然已經快要到凌晨了,關路可卻還是衣著整潔、頭髮服貼,釦子衣領一點沒有鬆散的跡象,除了臉上有一點澹澹的倦意。
曾易明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了起來。
「看夠了吧!」關路可沒有抬頭,語調輕澹地問了一句。
曾易明恭恭敬敬地站著,「關少,晚上好!」
「你覺得我怎麼樣?」關路可放下手裡的資料,問了他一句。
曾易明一愣,他看著對面坐在沙發上,長腿搭在前面腳凳上的關路可。
合身的西裝、俊美的容貌、一絲不亂的頭髮,其實說心裡話,他覺得關路可這樣更適合坐在海邊悠閒地畫畫,或者坐在鋼琴邊優雅地彈琴,而不是和人談什麼殺人、毒品。
「孟森說你已經掛了藍燈籠?」
掛藍燈籠算是個入門的儀式,意味著這個人從此就是這家的人,除非東家同意改入他途,否則就算背叛。
「嗯,森哥做的主。」曾易明微微低頭,恭恭敬敬地回答。
「你是想著一步一步做上去?」
曾易明猶豫了一下,「我覺得,最要緊不是我怎麼想,入門本來就有規矩。」
關路可看著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眼裡光芒卻更加明顯。
「願意做我的副手嗎?」關路可問了一句,「當然,現在你不負責什麼,或者說有職無權。」說完,他專注地看著曾易明,滿意地看到對方臉上的震驚和一時不知所措的樣子。
嗯,看來不是野心太大,他喜歡精明能幹又知道守本分的人。野心太大的話,對於家族來說並不是好事。
「不願意?」等了許久,沒聽到曾易明回答,他開口又問了一次。
「我……我願意!」曾易明在他的視線之下,不由得有一絲緊張,脊背挺直,他也用堅定的目光迎上了關路可。
關路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拿著桌子上的一疊檔案慢慢向他走了過來。
站在他身前,關路可把檔案交到曾易明手裡,嘴角帶著一絲笑容注視著他,「很好,這個先拿回去看,明天再來見我。」
曾易明看著距離他不過一臂之遙的關路可,呼吸莫名地有些緊張起來。
「不必這麼興奮,以後有的是機會!」關路可抬手在他胸口拍了拍,拍了兩下之後手卻沒有離開。他手貼在曾易明胸口,笑著看向這個男人,慢悠悠地說,「你心跳很快!」
曾易明臉色微微有些泛紅,語氣中有些拘謹和不知所措,「關少見笑了!」
關路可卻開心地笑起來。
他相信,這個男人此後會為他帶來巨大的機會和變化!
相愛相殺 第三章
洗完澡出來,曾易明坐在沙發上看關路可拿給他的資料,是一疊工程競標資料。
他知道黑道幾乎滲透到了香港社會的方方面面,衣食住行、吃喝玩樂,每個行業都有黑道的影子。最近甚至從房地產延伸進了基礎工程建設,一個工程下來,從工人的食宿、原物料的供給、交通運輸的保障,幾乎每個環節都會掌握在黑道手裡。
在這種控制之下,他們只要把原材料的價格上升一點,一個工程下來,他們就會賺上數百、上千萬。
不但如此,基礎工程的建設還讓他們的洗錢生意做得很順利。
曾易明看了看工程造價,二十億港幣,他一陣激動,真是個大生意!
曾易明看完那疊資料,坐著想了很久,下樓去找公用電話。深夜的電話亭裡,他悄聲和另一邊的人說著什麼。
翌日一早,曾易明按照關路可的吩咐去找他,帶著他對競標這個工程的意見。
關路可認真地聆聽他的意見,一句話也沒說,直到有人過來敲門,關路可從椅子上起來,往外走,走到他身邊的時候說了一句:「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