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紊,有件事我一直很納悶。」迎視那雙簡直就要刺穿人心的雙眸,藍慎堂不痛不癢,已經很習慣在戒懼的同時放膽玩火,「你為什麼要戴隱形眼鏡?我記得你沒有近視,以前也沒見你戴過,怎麼離開日本,你就玩起這種東西?」
藍慎堂似無心又似有意的問話,讓尹紊凍結似的眼眸,緩緩浮現一抹水光,像微笑,也像傷感。
哎哎,果然……紊會戴上隱形眼鏡,果然還是和偽天使有關……
好看的鳳眼直勾勾地瞅著尹紊,藍慎堂一點也不意外對面的人又心不在焉,「紊,你又發呆了──」
抱怨的語調幽幽飄去,他那宛若深閨怨婦的臉瞬間在尹紊眼裡放大,「和我在一起真有這麼無聊嗎?」
有些狼狽的回神,尹紊眨了下眼,仍是面無表情,只有擱在桌面上的手抬起,接著,藍慎堂那張過近的俊顏便被用力拍開。
「紊,有必要像打小強似的打我嗎?」按著刺痛的額心,藍慎堂的表情更哀怨了,「這麼用力,如果我毀容了,你打算怎麼對我負責?」
充耳不聞藍慎堂的嘮叨,尹紊飲下杯中最後的液體,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喝完就直接走人。
「噢、對了,紊,你有注意這幾天的新聞嗎?」笑咪咪的,藍慎堂一臉無辜,有意的挑上一個不該聊的話題八卦。
執杯之手細不可察地一僵,接著立即回覆正常,尹紊不動聲色,繼續喝他的咖啡。
「怎麼,你沒注意呀?」若有所悟地一挑眉,藍慎堂並沒錯過尹紊那一瞬間的僵硬,「你知道嗎?億帆少主帶著未婚妻回臺灣準備結婚了。」
他知道。而且婚禮……就在今天。
心中這麼回答後,尹紊放下了手上的馬克杯,忽然覺得甜甜的液體變得苦澀且難以吞嚥,像煮過頭的Espresso。
「沒想到偽天使會特地回臺灣結婚呢,說到這……」低低的啊了聲,藍慎堂露齒一笑,有著說不出的狡猾感,「哎,婚禮就是今天嘛!而且會場好象就在附近而已,真巧。」
「先走了。」尹紊倏地起身,不想再聽及任何關於安澄羽結婚的事情。下一秒,他大步離去,一下子便見不著他的身影。
「哎呀呀……。」長長吁出口氣,藍慎堂揚起一彎淺笑,眼裡卻是苦澀與不捨,「連生日快樂都還來不及說就走了,真是的,連多陪我一下都不肯──算了,該知足了,都從偽天使那兒偷來八年了,不差這點時間……」
輕喟一聲,他朝尹紊離去的方向舉杯,「生日快樂,紊,生日快樂……希望,你會喜歡我今年為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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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Starbucks,一時之間,尹紊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走,就這樣怔在原地,不動。
會離開,完全是因為不想再聽到律師提到任何有關澄羽結婚的事情,可是,在他走出來之後的現在,卻也不曉得自己該去哪裡。
目前還不想回家,當然更不想再轉回去。望著左方几棟大型建築物,尹紊在猶豫了幾秒後,向左轉。
長腿邁開,尹紊漫不經心地走著,一直到視界出現一巨大雕塑。
腳步一停,他定定看著那個建府百年的紀念青銅塑像好一會兒,才又邁開腳步。一樣是向左轉,差別只在於他腳下現在踩的是磚紅色地面。
緩緩走著,尹紊浮動的心緒,也一點一點地慢慢沉澱。
律師今天是怎麼回事?
心情平穩下來,尹紊這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藍慎堂今日的反常。
這八年來,律師對澄羽一直都維持著除非自己主動提起,否則就絕口不提的態度,可是今天……律師不但提了,甚至,還刻意問及以往問都沒問過的事;就像是他為何喝薰衣草茶、點薰衣草香精的理由。
他喝薰衣草茶,因為澄羽平時常喝,他點薰衣草香精,因為澄羽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他蒐集有著薰衣草味的文具,因為那是屬於澄羽的味道──
他只是、他只是希望有一種澄羽就在身邊的感覺而已……
原因,就這麼簡單,而這點,就算他從沒說過,相信律師也心知肚明。
既然是已經心照不宣的事情,為什麼直到今天、直到方才,律師才問出口?簡直就像是要他承認什麼事情似的……而且,除了薰衣草,律師連隱形眼鏡的事情也問。
不過,律師頂多只曉得和澄羽有關係,卻猜不到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