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數人心裡,顧大導演果然是不可能居於人下的那位。周灝很替自己朋友的生命安全擔憂:“你上保險沒?記得受益人填我!”
“……”王所安劈頭給了周灝一拳。
周灝捂著鼻子又問了一遍:“那你是怎麼打算的?現在怎麼辦?”
“……我在想,要麼我去外地躲一兩個月……”
“那你的畢論怎麼辦?還有一個月就答辯了,你肯定趕不回來的。”
“……如果我放棄論文,去幫忙拍個片子,額……”
“大哥!”周灝再次瞪圓了眼睛,“你現在想改?你有劇本嘛?而且演員早就被搶光了!幫忙的學弟學妹留下的都是沒時間的!何況就剩一個月了,你拍得完嗎!”
“如果我去幫忙……答辯就會相對降低難度。”王所安的語氣中帶著無奈,停了會兒,幽幽嘆道,“衝動是魔鬼啊……”
周灝憂思重重:“那這樣你也太累了,提心吊膽的。”眼珠子一轉,樂不顛兒地:“要不我去找祝老師,讓他跟顧老師說說情,先讓你畢業,到時候要殺要剮……別忘了寫上我是受益人!”
王所安又是一拳揮過去,周灝從不給同樣的錯誤第二次機會,頭一偏躲了過去。
王所安滿臉寫著“你找死”三個大字,鄙視他:“你覺得,顧老師要是知道了你告密的事,尤其是這種事,你還會活著麼?”
周灝想象了一下,一哆嗦,閉了嘴。
且說顧從見。
顧從見被蹂躪得走三步搖一搖,身子堪比加寬加厚加大版的林黛玉,好不容易爬進了車子,握上方向盤的手顫抖個不停,屁股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液體源源不斷的流出來,褲子溼了一塊。
值得慶幸的是,凌晨的公路車輛稀少,看著無盡綿延的馬路都好像比白天寬了一截。顧從見一直把著道邊開,速度比騎腳踏車的還慢。顧從見也想快點到家,但是前提得有命到家,要不然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他甚至能為明天B市日報擬好現成的標題“著名電視導演歸家路中遭車禍慘死,身上多處傷痕疑為死前進行SM”。
這叫身敗名裂。他活著的時候已經身敗名裂過一回了,總不好死了之後再出次洋相,那他真的是死不瞑目。
顧從見開開停停,停停歇歇,他都不知道是什麼力量讓自己堅持到了家門口,他還有力氣掏鑰匙開門,開了門還能脫了鞋。
然後直奔臥室,衣服褲子都沒脫,撲到床上大腦便失去了意識。
但是身體的不適即使是在睡夢中也無法忽視掉,他半夢半醒,身體痠軟疼痛,或許脫掉衣服泡個澡再睡會舒服不只一星半點,但是現在,誰敢讓他動一下,他就直接與誰同歸於盡。這個“誰”包括他自己。
就這樣半夢半醒不知持續了多久,手機響了。
手機在他的褲子口袋裡,一邊響還一邊震動,像放錯了位置的按摩棒,震得他的腿都麻了。
但是顧從見不想動,他只想躺在床上靜靜的喘氣。於是他就一動也不動,癱在床上靜靜的喘氣。
手機好像又響了很多次,但他都在靜靜的喘氣,沒工夫搭理手機的叫囂。
意識再一次迴歸清明瞭些的大腦時,顧從見動了動手指,第一個反應是掏手機,他的大腿外側現在還麻著,不知道被震了多久。
拿起來一看驚了,四十多個未接電話,據統計來看,除去兩條是中視打來的,一條是影導班班長打來的,其餘三分之二是Daniel打來的,剩下三分之一的來自於祝青頌。
顧從見一瞬間有些失措,他預感給他們任何一個回過去貌似都會被痛罵得狗血淋頭。
他也有一瞬間的失落,不過就那麼一點,至於為的什麼大家不言自明。
愣神的時候突然右手一麻,定神看去,螢幕上閃花花的字母很張揚:1Dan。
顧從見等鈴聲響過兩次,才接起來:“喂……”
發出的聲音嚇了自己一跳,文藝點說就是管絃嘔啞難為聽,二逼點說就是嘶啞得跟鴨子似的,嘎嘎的,也可以說成是鬼叫狼嚎。
電話另一邊的青年也明顯呆住了,呆了呆,輕聲細語問道:“請問……顧從見先生在嗎?”
顧從見先生憋了口氣:“我就是。”
青年又呆住了,緩了口氣,嘰裡呱啦冒出一連串鳥語。顧從見現在大腦的雙語系統暫時停止開放,因此完全沒反應過來他在講什麼,反而聽得大腦混賬,乾脆丟在一邊按了公放,攤手攤腳的繼續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