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東西全搬去了雜物房,除了被我強烈要求留下的床頭櫃和衣櫃,臥室裡除了床,什麼都沒有。用祁邢的話來說,臥室就是用來睡覺的地方,整這麼多無用的東西幹什麼……張琪按照祁邢的要求已經儘量地精簡了,但是依舊沒能達到他的標準。想來,這事只是祁邢隨口一提,無意被張琪給記住了——他肯定早就想好了,等房子一裝好,就自己把多餘的東西丟雜物間去……
諸葛這家室內設計公司還涵蓋了傢俱的定製,所以張琪才會為了祁邢自己都不知道的壞毛病折騰了這麼久……想來,祁邢也沒有太多的要求,若是換做別人,或許心思再細膩點的,也能聯想到那麼兩三個,這方案也就會透過了……這傢伙,自己把東西往雜物間一丟倒是痛快了,最後整理的還不是我……握在手中的筆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筆蓋反射過來的光晃著了我的雙眼,下雨了麼?
“梁宸,我好像聽到什麼摔地上……”
在門被推開的那瞬間,我逃似的跑出了房間,完全沒有去理會徐穎錯愕的表情。我知道,並非是下雨了,即使是下雨,雨水也不會打溼我的眼睛;我,只是情緒有些不受控制罷了。低著頭,不去看鏡中那張狼狽的臉,聽著不斷沖洗著雙手的水聲,試圖將手中殘留的溫度洗掉。將臉埋入冰冷的水中,心中不斷翻滾著的思緒也跟著漸漸沉浸了下來……或許,我可以就這樣,再次永遠地合上眼睛。
祁邢已經從有我的噩夢中走出來了,我不能就這樣止步不前。
“梁宸,你丫的又抽什麼風呢?”門外,徐穎敲了敲門,見我沒有回應後,高聲問道。
“沒什麼,剛才筆壞了,弄得我全身都是墨水,我怕嚇壞了將來的徐少爺。”將頭從水裡抬起,聽著水花濺落在地上的碎裂聲,我收拾了多餘的情緒,出聲回答。
“嘖,就那麼點小事你也能慌成那樣!”徐穎看著我從容地推門出來,雖然有些懷疑,卻也沒再多說什麼了。
見到徐穎第一面的時候,我總以為自己會聯想到他。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徐穎或許在面容上和我們都相似,但是,如若去掉那傲慢的性格,那神韻,卻像足了母親。
母親是這世上最懂我的人,也是這世上最厭惡我的人,所以,才會在父親和她離異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提出了要將我交給父親。母親起初不喜歡我,是因為偶爾能從我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後來是因為我搶了她的祁邢。父親走後,祁邢就是她唯一的精神寄託。母親早已看出了我和祁邢身上所存在的問題,雖然試圖糾正過,卻因此換來了祁邢的反感;為了討祁邢的歡喜,母親雖然有不斷地暗示過我,卻再也沒有出面干預我的祁邢的事情。
母親在臨死的時候和我說過,我和祁邢若是再這樣發展下去,必然會迎來她和父親那樣的結局。我和她太像了,一樣的自私,一樣的冷漠,一樣的沉悶;即使祁邢有多麼喜歡我,最後還是會被這種壓抑的感情所擊潰,然後落荒而逃。相愛的人即使相守也未必能獲得幸福——這是母親留給我最後的遺言。
回憶與設計圖(下)
想起了母親,又想起了祁邢小時候為我所做的那些傻事,不知不覺間,竟然徹夜未眠。看著手中那張完整的設計圖,一時間,百感交集。人總是這樣,下決定時那麼的毅然,執行起來卻那麼的軟弱無力。交出這份圖紙,在某種程度上,我也算完成了自己最後的心願了,這樣,就行了吧……
“既然起來了就趕緊給我去公司報道,剛才梁安打電話過來,說諸葛在找你。真是,一大清早就擾人清夢!”門忽然被推開,徐穎一臉睡意地出現在我的面前,“梁宸,遇見你這小子後我就沒過過舒坦日子,你要是再這半死不活的狀態,姑奶奶我就滅了你!”說完,甩門而去。
“諸葛,聽說你找我……”推開門,我總算知道站在門口的張琪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是為何了,“抱歉,你們繼續。”
“梁安,你給我出去!”關上門,裡面立刻傳來諸葛的怒吼。
其實裡面並沒有什麼限制級的畫面,只是梁安像個無賴般黏在正在工作的諸葛身上。諸葛這人面皮薄,又老實得過了頭,對於他而言,在公司裡忍受梁安的騷擾已經算是極限了——被人看到,又該另當別論了。
梁安一臉委屈地走了出來,看見我正欲發作,卻被尾隨而來的諸葛再次呵斥了一頓。“小梁小張你們快進來吧,我剛才正想來找你們……”說完,諸葛轉身走進了辦公室,只是他臉上的紅暈依舊洩露出了他內心的不安與羞澀;或許還有一點幸福,這是我看到梁安臉上寵溺的笑容時忽然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