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只見隱隱火花,在遠處升起,似乎什麼地方著火,越燒越旺。
“談笑樓?”
“不錯。”
“為何燒它?”
“為你。”封龍淺笑,“談笑樓那間廂房,不再存在。”
“封公子好大手筆。”白少情道:“倘若你是一國之君,烽火臺舊事必定重演。”
封龍不答,從懷中掏出一物,遞到他手中。
白少情一看,竟是裝著花容月貌露的瑪瑙瓶子。他心中微顫,臉上卻不動聲色,笑道:“怎麼?你又要給我用這玩意?”
“拿去給你的舊情人。”
把瓶子小心放入懷中,白少情忽然正色,“封龍,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封龍垂眼,看著腳下的石頭沉吟。而後嘆道:“我要你縱使被我騙過害過傷過,也還會深深愛我。”
“妄想。”白少情冷笑。
“終有一日,你會知道情為何物。”
“那麼,請問師傅,情為何物?”
“情,就是恨不徹底,痛不徹底;就是離不開,拋不掉,捨不得;就是咬牙切齒,傷透五贓六肺;某天豁然發現,已不離不棄,無怨無悔。”封龍輕道:“少情,我已為你種下情根,你逃不了。”
白少情驀然後退一步,沉聲道:“那我便自己把它從心裡拔掉。”
封龍淡淡一笑,搖頭不語。
“廢話少說,我先告假,到華山一趟。”白少情道:“以你的本事,該不會怕我一去不返。”
“去吧!”
白少情轉身,如放飛的雄鷹,呼嘯而去。
玉指峰下,白少情提氣急行。
他似脫了囚牢的飛鷹,展翅高飛,拼盡全力。
玉指峰,遠遠化為灰燼的談笑樓,還有屹立在高崖上凝視著他的身影,漸漸隱沒。
六月,華山。
古樸中見威嚴的建築,在夜色中沉睡。偶爾經過的護衛弟子,總繞過這間閨房,遠遠送上無聲惋惜。
這是方霓虹的閨房。
夜以深,她卻還不曾入睡。獨坐鏡前,怔怔看著自己的臉。
標緻的臉蛋,如今多了一道猙獰的疤痕;新結痂的傷口和白皙的肉色對比,更顯驚心動魄的可怕。
多難看的傷痕,縱使是最難看的女人,發現自己臉上多了一道這樣的傷痕,一定回傷心欲絕。可這一刀,卻是自己劃的。
看著鏡中的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心驚。
她曾發誓要等一個人一輩子,她曾以為自己為了這個人肯付出任何代價,包括生命和容貌。
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會永遠無悔意。劃下這一刀時,她也曾為自己的忠誠和專一感動。
但此刻,坐在鏡前,她害怕自己沒有想象中堅強。
方霓虹嘆氣。
她已一刀劃破自己的愛情和未來。
她想起白少情,想起父親和前來提親的男人。當時,為什麼會如此堅決地一刀下去?她希望自己會堅貞不渝,現在卻已開始隱隱後悔。
容貌,對少女來說,有時侯比生命更重要,也通常比剎那的感動更重要。夜已深,她仍不能入睡。這一刀決定了她的命運,此刻她卻開始懷疑起正確與否。
或者,白少情會和他父親一樣是個情痴,自己將有宋香漓般的福氣。這是她心中隱隱約約的最後一絲希望。
她竟不知,白家山莊同她羨慕的物件一起,已經化為灰燼。
低沉的嘆息在屋中流連,就如寂寞無處不在。
風聲忽然摻和進來。
夏夜,哪來這麼大的風?
“誰?”方霓虹回頭,視線轉到一處,人已經痴了。
玉樹臨風站在門前的,竟是他。
心忽然懸到高處。
“你……”失聲叫出一字,猛然頓住,方霓虹紅唇顫動,惶恐地捂住臉孔,伏在梳妝檯上。
白少情的聲音,仍如當日般低沉溫柔。“方姑娘。”
“別過來!”只聽她三個字,心已經碎了。方霓虹慌張道:“你別過來,我……我難看得很……”
“傻姑娘。”輕輕地,態度卻不容置疑的堅決,白少情挑起她的下巴,對上那帶著疤痕的臉,露出最溫柔,最動人的微笑。
他笑,“那裡難看了?”
“我……”想遮,卻被白少情攔住。
摔不開白少情的手,方霓虹咬牙道:“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