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比方麼?你幹嘛這麼認真起來?”
劉霸賢被他問得一下子語塞,半天說不上話來。
好在這時楚如悔來了,諸人也就止了爭論,垂手低頭向了公子行禮。楚如悔一一回了禮,最後向沈文遠問道:“志遠,杜孃的狀況可好?”
原來自那日孤竹回來後,杜娘便被送到了沈家老宅治傷,只是杜娘畢竟年老,傷口又深,又經了一路顛簸,情況危險萬分。於是沈家當機立斷將杜娘送入藥廬調養,非經九九八十一天不得出來,而此間除了送藥和看病的沈家人,誰都不能見。
“我近日沒有回去,只是家裡來信說尚好,請公子放心。”沈文遠慢慢道來,含著一絲歉意。
“有勞了,代我謝過令尊。如悔近日繁忙,無暇抽身,他日必當門拜謝。”楚如悔低頭欠身,又是一禮。
說話之間,陛下駕到,眾人趕忙肅立兩旁,拱手行禮。
眾人躬身肅立之間,只見虞武帝黑袍金絲,華冠珠垂,慢悠悠走到龍椅前坐下,龍袖微抬,卻是大大打了個呵欠。
“眾愛卿免禮,有事快說,沒事早散了吧。”
堂下眾人不禁一時啞然:陛下您這是沒睡醒啊還是沒睡醒啊還是沒睡醒啊……
不過皇帝既如此說,眾人也就一個個拿了笏板細細道來。
卻說皇帝一旁站著個起居郎(按:就是專門負責記錄皇帝言行,然後提供給史館寫起居注的人。),本就是個愛八卦的主,此時更是心中納悶:陛下向來都是精力充沛得如初生的老虎,怎麼近日卻疲憊成這樣?然而這一納悶不要緊,竟一不小心低聲嘀咕了出來:“陛下晚上沒睡夠麼?”
“何止沒睡夠啊?”皇帝的聲音忽然帶著一絲無奈低低傳過來,嚇得這起居郎差點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臣……”
“噓!”蕭雲朔趕緊示意他不要聲張,然後繼續假裝看朝臣爭吵,一邊跟他抱怨:“朕最近晚上幾乎都沒睡過啊~”
起居郎不禁驚訝,陛下難不成出去夜夜笙歌了?可就算是陛下當年年少荒唐的時候,也不過隔三岔五地胡鬧一回呀!怎麼現在竟荒淫成這樣了?不不,一定是自己搞錯了,可是陛下又是為什麼不睡覺呢……
這起居郎本就愛瞎猜,如今更是左牽右扯,朝上的話倒一句也沒聽進去。直到朝會結束,他終於忍不住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只見那年少英武的皇帝幽怨地看了眼鍾儀公子,然後意味深長地說:“人真是藏得越深越可怕啊……”
那起居郎的腦子頓時炸開了一團,收也收不攏。
再說此時,朝會還沒結束,各部事宜已經處理完畢,只見楚如悔忽然上前:
“啟稟陛下,‘正音’之策已經實行了兩個月,依臣之見,近日即可收官了。”
“正音”,顧名思義,就是規範各部郎吏的口語,以減少因方言口音造成的失誤和低效。該策由鍾儀公子首倡,各部門分層執行,兩月之後,由鍾儀公子親自檢驗,不合格者辭官回家。
“是嗎?這麼快?”一見楚如悔說話,剛才還有氣無力的皇帝一下子如打了雞血般,“那就別拖了,明兒就開始吧,一會兒就把旨意傳下去,著各部依次到弘毅閣來考!”
眾人雖覺奇怪卻也各各領了旨,蕭雲朔又交待了些要緊的注意事項,就散了朝會,回後宮睡覺去了。
十日後,考核結果公佈,各部郎吏不合格者賜金回家。鍾儀公子念及眾人多年辛勞,特在兩儀宮設下宴席,為各位送行。
“公子也太狠心了,不過是發音不標準,就讓我回家,這讓我回去怎麼見人啊?”一個原工部小吏一邊往兩儀宮走,一邊跟旁邊的人抱怨。
“可不是。都說鍾儀公子宅心仁厚,最是優待下人,怎麼這次對我們這麼狠?”旁邊的中書省小吏也牢騷起來。
“你們還好,回去還可以某些營生,我都五十多歲了,回去也就只能是等死而已。雖然公子給得錢夠多,可這到底比不上在京城自在滋潤啊……”這一位頭髮花白的不曉得是那部的,也插了一句。
“算了,你們沒聽說過孫武殺寵妃以正軍紀的故事麼?咱們就是那妃子,公子肯給錢,已經是優待了!”一個看起來見識多些的小吏走過來,雖然不滿,卻也算知禮。
不一會兒,兩儀宮到了,眾人入了席,這才見幾桌酒菜都是從沒見過的珍饈佳餚,而且不僅有美酒在前,更有舞姬在側。廊簷之下,鍾儀公子一身白衣青衿,凌風獨立,一籠月光如銀輝罩在身上,更添了三分仙氣,七分風骨,饒是神仙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