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妖言惑眾!陛下身體康健,神明護佑,怎麼可能有什麼命兇之說?”頭髮還是花白的戚肩輿,那是正是刑部尚書。
“不!不!老臣只是照直說,這卜卦上就是這樣說的,老臣也是擔心陛下安危啊!”從大虞建朝時就在皇宮任太史的老人,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忠心。
“哼!還說擔心陛下安危?我看最想讓陛下有危險的就是你!”戚肩輿那時便已經是權傾朝野,只有太傅楚綏遠可以與之分庭抗禮。
一個月後,先皇暴斃深宮。國喪期滿後,太史公以詛咒先皇為名族了全家,只有當時尚小的么女寶兒被留在宮裡照顧年幼的公主,直到今日。
蕭雲朔收起回憶,又想到昭陽公主的事情。寶兒的話雖然迷信,卻也並非沒有一點道理。蕭雲朔自己也知道,那人身上確有一種讓人想為他奉獻一切的氣質,不過這並非他本人的錯,只是他太耀眼,太美好,才讓人想不顧一切去親近他。在他面前,任何人都會瞬間感到自己的卑微和陰暗,彷彿只有透過向他獻上自己,才可以讓自己的生命重新獲得光與高貴。
就好像飛蛾撲火,寧願死在火中,也希望可以把自己照亮。
然而,人們卻只會怪火的殘忍,殊不知,親眼目睹這些生命為自己甘心隕落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而且如悔又是那麼敏感而溫柔的人,又沒有朋友可以傾訴和依賴……
“啟稟陛下,禮部尚書求見。”
“不是說了麼?如果是鍾儀公子,不必通報,只叫他進來就好。”蕭雲朔整理情緒,放下奏章。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虞武帝閱畢了楚如悔送來的關於“科舉”的奏章,提筆寫了“盡須照辦”四個字,加蓋印章,單放在一旁。
“如悔,下月初九是昭陽的生日,我想她今年該會留在宮裡過,你願意過來嗎?”又只剩下兩人了,蕭雲朔恢復了鄰家少年的模樣。
“既然是公主生日,如悔定當前往。”鍾儀卻是君子慎獨,表裡如一。
“那太好了。唉!昭陽從小就沒感受過父母的親情,只有我這個哥哥陪她玩了幾年;後來皇兄駕崩,我做了皇帝,她一個人無聊,才養成了現在這副性格。如果如悔不嫌棄,替我管教管教她可好?如果可以讓她學一點禮節,將來嫁個好夫婿,我這個做哥哥的也就算放心了。”蕭雲朔一臉歉意和悔恨,一點不見皇帝的權勢,只是一個尋常的兄長,在為心愛的妹妹擔心。
飛蛾撲火什麼的,就隨他去吧。至少有昭陽陪你,你會不會變得輕鬆一點呢?
“陛下開口,如悔敢不奉命?”鍾儀不知他心中這一番苦情,只當一件差事,應了下來。
於是,從下月初十起,鍾儀公子楚如悔又多了一項新任務,就是教從此留在宮中的昭陽公主讀書禮儀。
神秀七年,春,虞武帝於首都南康設學館,置五經博士,各掌一館,教授學生。學生於每年秋進行考試,考試合格者錄用為官。此五館專為寒門輕賤子弟而設,大族清貴子弟則另設國子學。楚公子鍾儀領主考任,統學館與國子學諸事。授業書籍,考試科目,選取標準,唯公子定策決議。(《歷代科舉•;南朝虞》)
第十一回
(神秀七年)同年秋,初次考試結束。因考試進殿為官者十之四五,試進且為寒賤出身者又十之八九。所進諸官,寒士多任濁位,名門盡佔清要*。其餘為中正舉薦入殿為官,薦進且為寒賤出身者十之五六,無上品,皆任濁;名門率五品以上起家,任清要之職。朝士不論門第,盡美新政。(《歷代科舉•;南朝虞》)
秋天到了。隨著金燦燦的莊稼一起收穫的,還有朝堂上一股新鮮的政治力量,以及昭陽公主日漸長進的詩書和禮儀。由於沒有吐壁和孤竹的進犯,加之天公作美風調雨順,今年大虞不僅糧食豐收,牛羊豚的飼養也獲得很大的成功。於是,為了感謝上天的保佑,虞武帝決定去郊區祭祀,同時在雲夢澤舉行秋獵。
整個祭祀典禮在鍾儀公子的主持下進行得莊嚴肅穆而不失虔敬之心。一身白衣青衿隨旭日春暉翩然飄動,乍一看,竟讓人不禁懷疑是天神下凡,親臨現場,接受皇帝和百官的朝拜。
典禮過後,終於到了眾人期待已久的秋獵。將軍們走馬彎弓,文臣也披袍帶甲,整裝待發的羽林軍紅纓沖天,迎風招展。虞武帝一身紅色狩服,腰佩龍淵寶劍,高高地坐在臺上,舉酒一杯,飲罷,傳令:“開始!”
隨著皇帝一聲令下,眾將官如連弩神箭一齊射出,一時間萬馬奔騰,黃沙遮天,鷹飛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