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無數條性命堆積起來的仁慈,他該如何面對?他仰起頭凝望著一望無際的天空,蔚藍的天空中浮雲朵朵,若人世間的一切都能如浮雲過隙該有多好?風乍起,吹皺碧綠湖水。
文知禮站在他身後,輕聲道:“殿下,請派臣前去趙國。”
昭樂沒有回頭:“不是已經說了要派燕師兄去麼?”
“他……”文知禮咬咬唇。“他不過是一介庶民,派他前去怕是……”
“不必多說了。”昭樂轉過身,噙著笑盯著文知禮看。“我意已決,文師兄只要做好你該做的就足夠了。”
文知禮從齊宮離開後,熟門熟路地上了那架馬車,燕於琴正在府上等他。看著燕於琴身上的官服,文知禮的眼中有了溼意:“師兄,你何必去求殿下讓你去趙國?你不過是一介庶民……”
“文師弟,這是我自己所選的路,你不必多說。”燕於琴拉著他坐下來。“師兄這一走,要許久見不到你,你還不乖乖坐下讓我多瞧幾眼,以慰相思?”
“可是這次前往趙國是為了弦高之事前去求和!”文知禮站了起來,目光咄咄逼人。“你凡事看的比誰都通透,怎麼這回就犯糊塗呢?你該知道這次前去趙國乃是滿路荊棘。”
“那又如何?我一旦選擇了這身官服,就意味著我願意為它獻出一生。”燕於琴拉著他坐下來,微笑著拍拍他的手。“我知道你又要說我不是貪戀官職之人,可你忘了,我雖不貪戀官職,卻是貪戀我國太史大人。燕於琴此番能得師弟的提點,便是前路荊棘遍佈,在我看來也是花香滿徑。你可知道當日我聽人說起你出使梁趙,可真是嚇得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我實在不想再為此牽腸掛肚,這一回要牽腸掛肚的人也要換做師弟你了。”
“你……”文知禮紅著臉說不出話。
燕於琴笑笑:“師弟,我選擇這條路,不單是為了你,同樣也是為了國家。我的身份雖只是庶民,不過是為了行事方便,實與你在朝為官並無差異。大丈夫當為國盡忠,師兄我沒有別人那般本領,只好做些微末小事以盡其忠。明天就要走了,師弟還不陪我多坐一會兒?”
“好。”
趙靈宮在趙宮中等待著齊國求和的使臣,他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與齊國開戰。殺了弦高只是要威懾一下姜昭樂,讓他明白誰才是真正的強國,不要因為一場勝仗便要翹起尾巴來!
他沒有等到前來求和的燕於琴,反而等到了他的死訊。
燕於琴是在趙國靖和遭到的圍攻。
他的葬禮上,文知禮來的很晚,所有人都到了之後他才翩然來遲,一身重孝尤為招眼。
燕太傅知道燕於琴與文知禮素來交好,可這一身重孝卻未免太過,忍不住問道:“賢侄這是何意?”
文知禮沒有回答,走上前凝視著燕於琴從趙國送回來的屍體,在心中默問:他離開時沒有說過要等他回來,所以等回來的只是一具屍體麼?
“賢侄。”燕太傅又叫了一遍,提醒著文知禮如此行為實在失禮了。
文知禮這才轉過頭,苦笑著答道:“何意?未亡人之意。”
活著的時候總要顧及禮數,唯有死後才能展露出的深情,令人動容,卻也令人發笑。
燕於琴的死令昭樂明白求和無望,他嘆息著給楚政寫一封信,與他達成聯盟一同攻打趙國。
齊趙聯盟的破裂後,吳趙聯盟便顯得尤為重要。當楚齊兩國共同攻打趙國的時候,吳國也從後方出兵,攻打楚國。同時,晉國也派出大軍,攔在了吳晉交界,阻止吳國干擾楚齊伐趙。
一直沒能逃離戰禍的天正九年,在一場接一場的戰爭中迎來了波及天下五國的戰爭。
吳國配合著趙國攻打楚國的時候,歷史在天正九年的秋天開始重演,南山宗的暴亂在吳國境內爆發,而派出去計程車兵已經來不及回來鎮壓這場暴亂。不管正在與吳軍作戰的晉國和楚國,還是正在與趙國開戰的齊國,都踏上了吳國的土地,分得了一杯羹。
天正九年秋末,吳王在暴亂中被南山宗信徒拖到會川,溺淩河而亡。鼎盛一時的吳國,就此從史書中抹去了名字。
分身乏術的楚國在這場戰爭中無法裁定他的勝負,他敗給了趙國,卻顛覆了吳國,楚政說:“三心二意的盟友,本王自不會留。”
齊國也同樣敗給了趙國,與楚國不同的是,國勢略弱的齊國將沫後等東部六郡割讓給了趙國,換回來和平。
不知道是不屑於吳國的土地,還是為了補償齊國的損失,楚國沒有要吳國的一分一毫,通通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