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遞給張未歇,張未歇伸出一隻手接住,那人拍拍他的肩膀,說了句,辛苦了,便轉身走了。
張未歇捏起手中的銀子看了看,忽然覺得此刻他的樣子有些好笑,他這一生還真是過得渾渾噩噩,不知道都幹了些什麼,無所事事,而且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好像他自己什麼想法都沒有一樣。
他不是個聰明的人,這是從小就知道的事,而他也認為自己做不成什麼大事,所以他想一直平平淡淡的就好,隨著別人,隨著環境,隨著時間,該幹什麼就幹什麼,而就算是他這樣的人,也做過幾次不小的決定,可他每次做下的決定彷彿都告訴他,他不應該冒險做那些危險的決定,當初選擇跟師弟一起逃走便是他所做過的最大的決定,結果很明白地告訴他,這是錯的。
他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就應該如此麼?
不,張未歇覺得自己應該去做點什麼來改變現狀。
“你還好吧?”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張未歇轉過頭,發現身後站著的赫然是聚俠莊的主人張煥影,而他手中牽著的,正是他那匹瘦馬。
“師弟!”張未歇站起身,而馬聽到是在叫它,則是叫了一聲便要走過來
。
可張煥影扯住了手上的韁繩,制止了馬的動作,張未歇這才把目光移到張煥影的臉上,語氣有些不善地問道:“把它還給我。”
“當然當然。”張煥影笑道:“不過前提是你先不要急著走。”
“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是有幾件事想問問你。”
“問吧。”
張煥影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張未歇,說:“你這樣會生病吧,不如去我住的地方我們慢慢談。”
三月的夜晚確實很冷,一陣風吹過來,張未歇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顫,他感覺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結果張未歇便跟著張煥影到了一個看起來挺高階的客棧,聚俠莊的主人出行,就算不帶一大幫人,也應該像端木忌斂那樣吧,可到了這裡張未歇才知道,張煥影是獨自一人,觀察了一下週圍,似乎連影衛都沒有,除非他們都隱藏得太好了,好的連他都察覺不了,這樣看來,一出門就帶著一大幫人的端木忌斂就顯得騷包極了。
馬被小二牽到後面去了,張未歇跟著張煥影上了樓,進了一個房間,上來前張煥影已經吩咐了下面拿來一套乾淨的衣服以及一桶熱水,他們的辦事效率倒是挺快,沒過片刻就聽到敲門聲,張煥影走過去開了門,兩個人便抬著一大桶冒著熱氣的水上來了。
他們把熱水搬到屏風後面就退了出去,小二手裡拿著一套素色的衣服,說道:“兩位爺,我把這衣服掛這裡了啊。”
“有勞了。”張煥影點點頭,拿出一個銀錠子出來扔過去,小二馬上雙眼放光地撲上來借住,千恩萬謝地掩上門出去了。
“你很有錢麼?”張未歇心裡很不是滋味。
張煥影愣了愣,不知道張未歇想說什麼,問道:“怎麼了?在這種客棧給小費不都是很平常的事麼?”
二十兩的小費,真小啊!
張未歇心裡有些不平衡的想著,卻沒再說什麼,只道這些都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人,他站起身,沒有回答張煥影,說道:“你稍微等一下,我換好衣服就出來。”
“噢。”張煥影點點頭,笑道:“請便。”
☆、第二十九章
張未歇走到屏風後面,褪下一身貼在身上溼黏的衣服,進到木桶裡,舒緩的熱水拂過他的每一寸面板以及痠痛的肌肉,彷彿所有的神經都得到了放鬆,一股揮之不去的疲勞感襲來,可張未歇知道現在不是泡澡的時候,外面還有一個張煥影等著,所以他只草草過了一遍水就起了身,他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張煥影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麼,見他走出來便轉過頭問道:“你不多泡一下麼?”
“不用了。”張未歇淡淡地說道,他走到桌子旁邊坐下,張煥影見他這樣也沒再說什麼,而是掩上了窗戶也走到桌邊坐下。
“你想從我這裡問些什麼?”張未歇抬眼看著他,問道。
“你不好奇我是誰麼?”張煥影也直視著張未歇的眼睛。
“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張未歇笑著搖了搖頭。
“好過分。”張煥影咬咬嘴唇,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你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想認了?”
“你大可以把它當作上輩子的事。”張未歇這麼回答。
“難道你是這麼想的?”張煥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