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輕嘆一聲,說出了估計是這輩子他說過的最長的話:“休了波培婭,我的心中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愧疚,只是,這愧疚並非來自於我選擇了放棄她,而是因為直到放棄她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並不愛她。我覺得她不值得讓我放棄自己的仕途與前程,甚至放棄自己的生命——總之,我認為她的重要性與我自己,簡直沒有可比性。但是,若是對於一個我愛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是不應該如此的,對嗎?”
一個平日不苟言笑的男人吐出一番頗為感性的長篇大論,簡直如同一個公雞突然下了個母雞蛋,對人的震撼那可不是一般兩般的!於是,朱狄斯饒有興致地回答道:“你說得對。若是真正愛一個人,是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甚至於自己的生命的。”
“所以,你並不是真正的愛著奧托吧。”
話鋒一轉,安東尼竟冷不丁戳向了朱狄斯的軟肋。
朱狄斯第一反應是抬頭看太陽——沒錯,是從東邊升起來的!於是他再次看向安東尼心虛地磕磕巴巴問他:“你,你你你,問這個幹什麼?”
安東尼竟然笑了。雖然只是淡淡的一瞥,但是朱狄斯確信,自己沒有眼花!凜冽的眼睛透出了柔和的視線,英挺的鼻樑變得更加迷人,微微勾起的嘴角染上了幾分撩人的風姿……這張帶上了笑容的臉龐,足以讓任何一個趨向美好的人沉淪!
伴著笑意,安東尼輕聲說:“沒什麼,只是覺得有趣——上次在劇院看到你獨自神傷,突然意外地發現,我們這一對冤家,竟同是寂寞的人。”
說完這句話,安東尼臉上的笑意漸漸變得有些尷尬,他沒有再說什麼,就這樣,同他出現時一樣,靜靜地離去了。
看著安東尼的背影漸漸遠去,朱狄斯的心中一時翻波湧浪。血液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身體中起伏著,但是他卻不知道這份湧動的情緒究竟從何而來、為何而來。
而與朱狄斯進行了這一番交流之後,安東尼卻感到自己的內心驟然輕鬆。在發生了離婚事件以後,安東尼一直未能從消沉的情緒中抽身出來。多日來,這個一向被認為冷漠無情的男子竟在波培婭事件的刺激下,不停地思考著關於愛的問題。回味著自己對於朱狄斯的種種衝動,安東尼越發覺得,那是或許正是一種愛的訊號。作為一個男人,如果連直面自己內心的勇氣都沒有,未免太過軟弱。於是,如若這真的是一種名為愛的情愫,那就該像在戰場上打仗一樣,勇敢地確定它。
一場悸動,一片感情,總該有個落款——這是安東尼堅信不疑的事情。只是,此時的他尚不知道,自己所尋覓的落款,其實,只是一場驚天動地、改變歷史的超級無敵大鬧劇的開始……
·2·
什麼是愛?這是此時剛剛成為了皇后的斯波拉斯正在思考的東西。
作為一個為尼祿擦拭樂器的奴隸,這個高階的問題原本不該被他思考——在羅馬,沒有自由就意味著沒有戀愛、婚姻和生育的權力。而今,雖被尼祿贖身,被賦予了所謂的自由,但一點也不傻的斯波拉斯知道,在那把鋒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割掉了自己身下的那物之後,自己這輩子都只能當尼祿的奴隸了。
是的,哪怕尼祿再如何賜予他榮華富貴和虛名高位,本質上,他依舊是奴隸,永遠是奴隸。
繡金的大床寬敞而華貴,盛裝華服的斯波拉斯坐在床的一頭,臉上帶著不該屬於一個十八歲男孩的苦笑。就在這時,尼祿跪在床上向他一點一點爬了過來。他的眼神中帶著□,雙唇激動地半張著,膝蓋和雙手抵著床鋪,身體扭動得頗為性感。
斯波拉斯撇著嘴看著自己的“丈夫”,年輕而尤帶幾分傲骨的他擺出了一副視死如歸之態,卻不料,想象中那個應該衝上來狂風驟雨一番的尼祿,竟然輕輕緩緩地靠到了他的身邊,含情脈脈地執起了他那一雙形狀優美卻因幹粗活而傷痕累累地手。
“啊,斯波拉斯!”尼祿這一聲深情滿溢的呼喚直教人骨頭都酥掉!“來,牽著我的手,跟我來!”
尼祿像是在扮演牽著海倫雙手的帕里斯一般,目光炯炯,邁著小碎步款款向前,直至將斯波拉斯牽引到拱形的窗下,抬頭凝視月亮。
看著這位皇帝詭異的系列動作,斯波拉斯一時摸不著頭腦。
只見尼祿深吸一口氣,醞釀了幾秒,華麗的詞藻就像豎琴上的音符一樣趕著趟地蹦了出來,手上還伴著誇張地動作以與之相配:
“斯波拉斯,你可知,初見時我便被你奪取了呼吸,我的樂器只因經你的擦拭才能奏出美妙的樂曲。你不笑時是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