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將士自告奮勇順著巖壁慢慢接近那塊巨大的岩石,由於雨很大岩石壁很滑所以只能很小心地向下走。當將士的腳真正觸碰到底的時候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泉吟辰在上面大聲詢問情況。
將士仔細觀察了一下,岩石與山體夾縫並不是沒有空隙,透過夾縫往裡看只能看到幽深一片。
“可行!”將士向上做出手勢,泉吟辰心裡的石頭稍微碰到了底,但他的臉上並沒有露出輕鬆的表情。按照原計劃,從上面用繩子遞給下面那人一把鎬,讓他在巖壁上鑿出一個能夠卡進炸藥的縫口。
縫口鑿好之後眾人將他從下面拉上來,換一個人帶上傘和炸藥下去。將炸藥卡進縫口並將傘卡在旁邊罩住炸藥,一開始因為大風傘總是無法固定,幾次下來最終確定了最佳位置。將士從懷中掏出火摺子趴在傘下小心地將火星吹燃然後點燃引線,確認炸藥被點燃之後眾人合力立刻將他拉上來。不多時岩石就發生爆炸,但由於巖體較大並不能一次就解決,眾人就這樣輪流交換引爆了幾次之後,最終在雨中一聲巨響,岩石在炸藥和水流的衝擊之下衝離了山體。河流的水立即沿著夾縫流進山體之中,泉吟辰站在崖壁上看著腳下水流從上游流下到此被分為兩流,激流透過山體發出巨大的噪聲。將士們抹掉臉上的汗與雨在雨中歡呼,泉吟辰遠眺下游,還能隱隱約約看見雲城的建築。
在雨中站了幾個時辰,衣服早已緊緊黏在了身上。泉吟辰將溼透的頭髮捋到背後,望著模糊可見的雲城神情嚴肅道。
“我們回去。”
現在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請老天適可而止,結束這場災難之雨。
回到雲城之後,婁衛惕的防洪工作也做的差不多,大抵將洪水若是進來損失會很嚴重的地方周圍堵上了沙包。
能做的都做了,婁衛惕和泉吟辰並沒有回去,和他們一樣的還有很多一起參與抗洪的平民。所有人都很默契地站在雨中任雨水打擊他們,運河中的水很多次差點湧了上來最終還是平了下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都黑了雨還在下。忝啟想拉泉吟辰回去,可是泉吟辰不為所動堅持要確認安全,忝啟沒辦法只好陪著他一起站在雨中。
這一站又是一夜。
泉吟辰覺得自己看著無邊的黑色,聽著轟隆的雨聲都要麻木了,雨水打在他身上每個地方都是一陣刺痛,不時吹來的風將他本來餘熱就不多的身體吹得更涼。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連他自己都分不清這是太陽沒有出來還是自己已經支撐不住了。
耳邊終於傳來除了雨聲之外的聲音,是人在說話。泉吟辰努力去聽他們在說什麼,只聽到人們很欣喜激動的隻言片語。泉吟辰使勁眨了眨眼,身上的雨滴小了很多幾乎變成撫摸。重疊搖晃的前方,一個巨大的光環正在緩緩從山的一頭升起。
運河的水已經消了下去,並沒有水漫雲城。人群中爆發出歡呼聲,泉吟辰卻再也撐不住就這樣直直地倒了下去。
床前,忝啟正忙著不停給泉吟辰換毛巾,可是額頭的溫度就是下不來。大夫開的藥給他喝也根本灌不進嘴巴,大夫說除非本人有意識醒過來不然情況很危急。
忝啟趴在床頭哭著喊他睜眼,可是無論他怎麼喊泉吟辰就是不睜眼。慘白的雙頰泛著不正常的紅色,浮動輕微的胸口顯示著他脆弱的生命還在延續。
忝啟三天三夜陪伴在泉吟辰床邊,就在他以為泉吟辰就要這要撒手人寰的時候,第四天深夜的時候泉吟辰終於睜開了眼睛。
忝啟見泉吟辰雙目無神地直直看著前方甚是激動,不停喚著主子。泉吟辰似乎意識回來了,眼神逐漸清明起來。他側頭,聲音沙啞道。
“……我想喝水。”
忝啟喜極而泣,趕緊端來一杯水遞給他喝。泉吟辰雙唇已經乾裂,儘管忝啟每天都幫他擦水可還是裂開了,一碰到杯子就疼。
一杯水很快就見底了,忝啟將泉吟辰扶起來靠在床框上,“大夫說你要是醒了就立刻喝藥,你不知道你這幾天高燒不退快要嚇死我了。”
忝啟將藥從瓦罐裡倒出來,這是不久前剛送來煎好的藥,溫度正好。泉吟辰望著碗中黑色的液體心中苦笑,明明出京前還發誓一定不用喝藥,不到三個月這藥罐子又要重新拿起來了。
一口氣喝下那苦澀的藥湯,忝啟滿意地將碗拿走,沒有注意到臉色變化的泉吟辰。
“水災……怎麼樣了?”泉吟辰啞著嗓子問道,胸口傳來一絲異樣壓得他喘不過氣。
忝啟忙著給泉吟辰倒水漱口,揹著身略帶惋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