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驚不懼,死死盯著地上看。
“佞臣首,奸人心,是謝公的最好祭品。”
那地上的赫然就是京畿守備韓顯宗的人頭。旁邊那血淋淋一塊肉更不必說了。
謝連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她七日七夜不曾掉過眼淚,此時終於涕淚交加,哭倒在墳前。
饒是見過大場面,半百之年的謝朗也幾欲暈倒。
眾人皆心驚膽寒。
“此人賣主求榮,半年前就派人送信給敝上,說要將邕京城獻出,謀求一個江東王的爵位。那送信之人,”他說到這裡,一腳踏在吳用身上,冷笑道:“我沒記錯的話,就是吳士子吧。”
吳用哀叫連連,早沒有了剛才的意氣風發,卻仍然是不死心道:“你血口噴人!”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搜一搜便知道了。”沈君理獰笑著,俯身在他身上摸了一週,捏到衣帶的時候,便順手扯了下來。他真氣運與指尖,片刻間錦帶化成紙灰,翩翩似蝴蝶,飛下新亭。
蕭溶月咂舌,這內力可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看起來還在他父兄之上,怎的這麼厲害的人物她從來沒有聽說過。
白雁聲見他用內力化開外面的布片,而不傷內裡的信箋,也是暗暗心驚,三年不見,他武功更上一層樓,已臻化境了。
錦緞裂開後,露出一張黃表紙的信箋,封面上寫著“小人韓顯宗付蜀大丞相開拆”。
沈君理將那封信展示給眾人過後,交與謝朗之手,又從自己袖裡抽出另一封信來,道:“這是半年前此人交給我朝丞相的信,對一對筆跡,就可知道有沒有冤枉你。”
謝朗拆開兩封信,越看越氣得頭頂冒煙,兩封信裡韓顯宗語氣如出一轍,阿諛巴結無所不用其極,第二封信落款顯示是城破當日所寫,明明白白寫了謝鯤不願無血開城,他以鴆毒毒殺,偽造自刎現場的過程。
吳用這回閉口不言了,面如死灰。沈君理輕蔑看他道:“你和韓顯宗這類貨色連給謝公提鞋都不配。我主欲建大義,傾慕天下德才兼備之士,豈能任用你們這樣的奸邪小人,寒了天下英雄的心!”
謝朗老淚縱橫,收起兩件證據,顫巍巍想要下拜行禮,被沈君理阻住,只聽他道:“多謝沈公子和貴主上,助英國公後人報仇雪恨。”
沈君理示意不用謝,轉頭注視地上的吳用,冷冷一笑道:“我還有話問你。方才那詩,似你這般的蠢才想破十個腦袋也想不出來。到底是誰的獻芹,你老老實實說。到底是誰要你迫害謝小姐,以致逼入死地?”
吳用此時嘴巴閉得牢牢,老僧入定般。肉在砧板上,多說無益,他才不會再給自己多加一條罪名。
沈君理方要開口,忽聽旁邊謝家的妯娌姑姐們一陣驚呼,他心裡暗道不好,長鞭一甩,將一個身影捲住,遞到謝家子弟跟前。
原來謝連璧見大仇得報,依照前言欲撞墓碑而死。
諸姑姊妹紛紛勸她:“璧君,何苦想不開。”
“沈君理”凝視這心高氣傲的女子,心中苦不勝情。用只有謝家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輕道:“謝小姐,聽我一言,他沒有死,不日就來邕京。此後良緣得續,佳偶天成,萬勿輕生!”
謝連璧聞言眼裡煥發出異彩,待要抬頭去看他,他卻清嘯一聲,足下生風,拔步朝山頂奔去,一眨眼間,在眾人驚呼聲中躍下山頂。
眾人既驚且奇,紛紛如潮水般湧到懸崖邊上。只見他雙袖鼓足了風,一揮一拂,便順著山崖翩然而下,好似一隻白鳥。江上扁舟一葉,他順風落到小船上,船頭一名女子搖櫓,小船乘風破浪往江北而去。
他回過頭來,一眼就望見眾人之中的白雁聲、蕭溶月,滿眼笑意。
總算報了一箭之仇!
這個人正是孟子鶯所扮。當日在盛樂城外的破廟,蕭瑀明知他在場,卻還和白雁聲故作親暱之狀,這口濁氣憋得他幾乎嘔出血來。
蕭瑀欲將妹子嫁給白雁聲,白雁聲卻早已和謝連璧定親。鮮卑素來一夫一妻,白雁聲不會無故出妻,唯有謝小姐自動求去。
蕭瑀就用這一首詩設計了一個小局,又正逢韓顯宗四處蹦躂投誠,於是套上韓顯宗賣國的大局,天衣無縫。此人天生刻薄,玩弄手段,吃人不吐骨頭不吐渣。若不是自己今日來攪局,還不知道有多少陰毒的招數使出來,謝連璧真有可能要被他下手段逼死了。
“切!”蕭溶月面上不以為然,心裡還是佩服他到底棋高一著。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一章